雷佑胤回家时已是深夜,唐景潇给他留了盏灯,人已经在卧室里睡下了。
他没敢去直接找她,而是轻手轻脚的走去了卫生间,一声不吭地站着。
摆放在马桶旁边的垃圾篓已经被唐景潇收拾干净了,雷佑胤一个人想了许久,依然无法接受唐景潇竟有可能怀孕的猜测。
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他无套时一直体外,唐景潇也有在吃事后药。
不是连医院都诊断只是肠胃炎吗,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出现?
雷佑胤松一口气,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人告诫他不要多想。
这一个月来,唐景潇没提结婚,更没提要孩子的事情……
她跟她们不一样。
她愿意接纳他,配合他的步调,不是吗?
雷佑胤撤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镜子里的人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她爱他。
所以她不会做让他为难的事情。
所以她也不可能,会把他最害怕的问题推到他眼前,逼他做出选择。
他们要一直这样过下去。
只要他们两个相爱就可以了。
所以不会有孩子的。
永远也不会有。
浅眠的唐景潇感觉身侧的床垫陷了一下,属于雷佑胤的炙热体温顿时间将她的皮肤都熨贴得暖烘烘的。
她闭着眼,向雷佑胤的方向又靠了靠,安心地感觉着他的气息萦绕在她身旁,慵懒而放松。
“…你回来了。”
“嗯。”
雷佑胤收拾好自己复杂的情绪,帮她重新掖好被角,看着月色下唐景潇朦胧的脸,关切问她,“今天还难受吗?”
唐景潇轻笑了一下,违心地摇了摇头,“还好。”
事实上,她一整个下午都在吐。
她的胃里像是住了一个哪吒,翻江倒海,屠龙扒筋。
柔弱的嗓子被胃酸反噬得有点儿发痛,一直熬到晚饭时分,她才好不容易哄着自己吃了点东西。
她整个人都憋闷得慌,躺下时,只想找个棒槌把自己一棍子敲晕了。
难怪都说女人怀孕时不好受。
光是这种地狱般的恶心,已经是她平生经历过的极限体验了。
雷佑胤俯身亲亲她,温柔地帮她梳理了耳畔的长发。
唐景潇厚着脸皮仰起头,捧着他的脸偷亲了一口他的唇角。
吸取阳气成功,希望明天睡醒了不再难受。
唐景潇苦中作乐,假装自己是采阳补阴的狐仙,用意念跟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小肉球商量——咱乖乖听话,以后呱呱坠地了,保证少揍你两顿好不好?
雷佑胤心中有事,平素总会被他故意曲解成勾引的亲吻此刻也不过只是一个亲吻罢了。
他伸手将怀里的唐景潇抱得更紧了一些,唐景潇抗议地拧他,让他不要试图把她闷死在被子里。
“会一”…尸两命的。
唐景潇乖巧的把后面的话给咽下去了。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什么?”
雷佑胤在意唐景潇的欲言又止。
“没什么。”
唐景潇笑着拉了拉雷佑胤的睡衣,把他推远了,提防他突如其来的兽性大发,“晚安。”
“嗯。”
雷佑胤的头依旧转向唐景潇所在的方向,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痴痴地看着她。
孩子?
他们俩之间不需要多余的第三者。
距离约好的验血彩超还有一天。
或许是来自雷佑胤的阳气真起了作用,一大早醒过来的唐景潇惊觉自己又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
她起床,心情不错地给雷佑胤和自己做了个早饭。
洗漱完毕的雷佑胤从厕所里出来,她已经摆好了盘,催促他去厨房拿餐具。
雷佑胤左眼皮跳的厉害,望向她的眼神里莫名有些迟疑与凝重。
唐景潇觉得雷佑胤好像有点儿怪怪的,绕到他跟前冲他招招手,“想什么呢?”
雷佑胤揉揉跳个没停的眼皮,欲言又止,“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被反问的唐景潇无端心虚,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又带点儿惊喜地看着他——他发现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她笑嘻嘻的把这个问题糊弄了过去,誓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雷佑胤喉头一梗,那一个问题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唐景潇等了一会儿,见雷佑胤没有出声,立刻就反应过来,他似乎是想转移话题来逃避一会儿的家务劳动。
“我当然有话要跟你说!要主动洗碗!要自己洗衣服!还要盯着钟点工把卫生都做了!”
雷佑胤无奈笑笑,点头称好,唐景潇这才满意的摸摸他的头,感慨他无与伦比的强烈求生欲。
一顿饭,唐景潇吃的津津有味,雷佑胤却有些食不知味。
他总过份在意地盯着她的小腹,像是想要看穿里边究竟有没有他所担心的生命体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