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2)

萧蕴身子一僵,有种被天敌盯上的感觉,下意识地觉得心虚,恨不能立即后退。

但下一刻,秦暄便飞落在了她的马背上。

他从背后一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牢牢箍住她的身子,声音冰冷且愠怒:“我的小鸟儿长大了,就不肯留在我身边了,是不是?”

这情况和她料想的完全不一样。

萧蕴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五表兄,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好好说话?”

秦暄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道:“若非我以命相挟,我的晏晏是不是就在安北嫁给别人了,和以前一样,隐姓埋名,远遁他乡,一辈子远远躲着我?”

什么叫“和以前一样”?

萧蕴默了默,勉强解释道:“我没打算嫁给别人,人都是我哥安排的,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总得应付一二。再说了,我当初是走投无路,被人硬生生逼走的,不是自己溜走的,别说得好像是我始乱终弃,翻脸无情似的。”

这话说得着实心虚,后半截显然是强词夺理了。

事实上,她去了安北后,的确是觉得,自己跟秦暄已经是两路人了,将来定然走不到一起。父辈母辈间的那些恩怨且不说,就是两人的亲人,也没一个真心支持这桩婚事的。

萧蕴不是那等会为了心上人冲冠一怒,不惜和所有人做对也要在一起的偏执性情,更何况秦暄算是哪门子的心上人?

听萧蕴说她没打算嫁给别人,不管这话是真是假,秦暄那激烈起伏的情绪都稍稍稳定了些。

方才瞧见萧蕴的时候,他有点儿分不清前世今生了。

其实,上辈子,他魂魄离体后,又见到活生生的萧蕴时,那股被欺骗的怒火和恨意简直要焚尽了他的魂魄。

他有多爱这个女孩子,就有多恨她的无情。却从来都不曾有机会亲口问一问,她在外逍遥自在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困居深宫,一无所有的他。

深吸了一口气,山道上冰凉的空气连同萧蕴身上特有的气息,汇成了一道冰泉,渐渐浇灭了秦暄心头涌起的怒火。

他的理智渐渐回笼,语气也温柔了下来,瞧了一眼不远处已经以己方大胜收尾的战圈,道:“先上马车,我要先和你说说,回帝都后,怎么给你这失踪的四年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回帝都?”萧蕴本能地抗拒这个选项,“韩皇后和韩国公府的人还在追杀我!”

“如今我回来了,没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碰你!”秦暄阴沉沉道,“之前是我思虑不周,又让叶辞钻了空子,才使得你被拐到安北,和我分离了整整五年。这种事不会有第二次!”

“叶世子救了我一命,在安北的时候也很照顾我!”萧蕴不满秦暄提到叶辞时那阴森森的语气,总觉得这家伙对叶辞没安好心。

“你看上他了?”秦暄陡然拔高了声音,“可惜,他已经有妻室了,三年前,安远侯府就给他娶了一房貌美的世子夫人。”

“你是说安远侯府的那个搅家精?”萧蕴皱眉,不屑道,“跟婆母抢男人,还给公公生了儿子的无耻之徒,算什么世子夫人!只要有点儿血气的男子,都不会认这样的妻子吧?”

三年前,安远侯府的确背着远在安北的叶辞,给叶辞这个世子娶了一个妻子。女方是叶辞的继母周氏的表侄女,孤女出身,家世窘迫,长得倒是颇为貌美。

萧蕴在帝都里也有些眼线,悄悄查过安远侯府的那个“世子夫人”,结果查出来的事情让她大开眼界。

这位新世子夫人姓燕,单名一个“凝”字,居然在未出嫁前,就在心里悄悄爱慕叶辞的父亲安远侯。

不过,她自知安远侯已经有妻有子,自己这个家世寒微的孤女连当个妾都勉强,只能把这份爱慕压在心底。

后来,燕凝听说姨母周氏要给世子娶一个家世低微的世子夫人后,就想办法凑到了周氏身前,讨了周氏的欢心后,自愿参加了那场根本没有新郎的婚礼。

她嫁进安远侯府后,从来都不关心不知身在何处的侯府世子,反而大胆热情地追起了安远侯。安远侯也是个经不起诱惑的,很快就跟名义上的儿媳凑成了一对儿,频频幽会。

燕凝成婚不过一年,就有了身孕。

安远侯为了隐瞒这件事,把燕凝送到了别苑,等生下儿子,就把儿子抱回了侯府,谎称是养在外头的外室所出。

但周氏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很快就查到了别苑的燕凝身上,跟安远侯大闹了一场,铁了心要燕凝母子的命。

可安远侯一把年纪了,竟然对比儿子还小的燕凝动了真心,无论如何都不许周氏乱来,说什么都要保住心上人和心上人生的儿子。

周氏身后的长宁侯府已经式微,不敢跟安远侯闹到和离的地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如今安远侯府,明面上风平浪静,可私底下却是波涛汹涌。

周氏表面上服了软,可暗地里一直都想要燕凝母子的命;燕凝也不安分,有心让安远侯休了周氏,改立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世子,日后好继承整个安远侯府。

而远在安北的叶辞,对这一切心里门清儿,却不闻不问,任由他们死命折腾。

见萧蕴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秦暄的眼睛眯了起来:“叶辞的私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萧蕴看似十分自然道:“叶世子以师长之心待我,平日里助我良多,我当然不愿见他的名声被几个无耻之徒牵累。那个燕凝……”

说到这里,她怀疑地看着秦暄,“不会是你授意属下塞进侯府的吧?”

秦暄眸色黑沉得像是暴雨前的乌云,无声酝酿着风雷,阴恻恻道:“我怎么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我要是出手了,要的就不是叶辞的名声,而是他的小命了!”

说着话,他单手抱着萧蕴下了马,飞身上了马车。

亲王仪驾所用的马车做工精湛,用料也极好,并未在刚才的战事里受损。车厢里的空间也很是宽敞,中间是一条长几,左右两侧各有一张长榻,容得下两人横躺。

秦暄把萧蕴放到自己对面,自案几下的匣子里取出药箱来,把受伤的胳膊和药箱一起推到萧蕴面前。

萧蕴意识到现在的秦暄就是一只随时都有可能炸毛的狮子,只能顺毛摸,顺从地取出了药箱,撕开秦暄的上臂衣裳,细细帮他处理伤口。

秦暄就是喜欢看她围着他团团转的模样,眼底涌起一层柔色,忽然道:“晏晏,等回了帝都,咱们就成亲,好不好?”

萧蕴的手一颤,愕然抬眸:“我还没及笄呢!”

秦暄眸色幽幽:“已经不小了。有些早婚的姑娘,在你这个年纪都做母亲了。我祖父昔年的妃子,也不乏十来岁就入宫的。你以前就住在我的府里,成亲后还是住在那里,前后相较,不过是多了一个正式的名分而已。”

萧蕴一点儿都不想答应,却又不敢拒绝。她隐隐觉得,这会儿若是敢说一个“不”字,秦暄一定会变成她完全不想面对的样子。

她故意岔开了话题:“你的手下之前告诉我,你中了一种难解的毒,这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