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对沈风斓就没有这般好了,甚至用未来娘家对她的支持,来诱使她尽心竭力替自己说亲。
当然,他不知道这本就是沈风斓的主意。
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这么淡漠呢……
“楼哥儿,你怎么了?”
沈风楼一听声音忙回过神来,抬起头面色如常,带笑答道:“孩儿在想怎么和妹妹说呢,她听说我有事相求,定要敲孩儿一顿竹杠。”
这是她兄妹二人玩闹的事故,沈风斓是养在闺中的女子,轻易到不了府外,从前常常央他这个哥哥替她寻这寻那的。
沈太师也露出了笑意,想起了他们兄妹年幼时的模样,“你妹妹小时候和你玩的,你还当真呢?她不过是朝你要些什么整竹根挖的笔筒之类的,又或是京里新从南边引来的什么好墨。”
他说着说着,难得为沈风斓说了几句好话,“你这个妹妹自小是最乖巧聪明的,若非是女儿身,只怕出息不在你之下。她现要出阁了,夫人不在,你这个兄长也替她操持好出嫁的事宜。”
这几句话听得沈风楼格外暖心,不想末了他又补上一句,“别简薄了什么,叫我沈府的颜面受损。”
说来说去,还是为着他的颜面。
沈风楼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正屋,随后沈太师又找了大管家,让他细细打听这位陈绾妆小姐,是否如沈风楼所说的那般。
他倒不是信不过自己这个唯一的嫡子,只是出于习惯,要事事清楚明白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大管家派了两个亲信之人的媳妇去办此事,那两个媳妇是在内院当差的,柳姨娘风光了这几日,其中一个叫刘登家的媳妇已经被她收服了。
一听得刘登领了大管家的差事回来告诉自己,这个刘登家的就瞅人不防去告诉了柳姨娘……
第29章 折柳
沈太师没有意见,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第二日,沈风斓就用自己的名帖请了定国公府夫人陶氏来说话,出于女家的矜持,陶氏说好过两日再带那陈绾妆,来沈府与沈太师相看。
两家是姻亲,沈风斓本就要管那陈绾妆叫一声小姨母,她到沈府来也名正言顺。
倒是那个柳姨娘那日闹了一出后,竟又跑来桐醴院,正好碰上陶氏在屋中喝茶。
柳姨娘吓得没命一样跑了,她当年在陈氏屋里立规矩的时候,这位舅夫人每次来府中看望陈氏,都是她亲自倒的茶。
有昔年在别人面前低伏做小的经历,腰杆再想挺直就难了。
沈风斓事后听了柳烟的禀报,听说她对着柳姨娘的背影骂了不少狠话,笑得花枝乱颤。
——没想到她的二舅母这般厉害,露个金面就把柳姨娘吓得屁滚尿流。
柳烟哼了一声,“说不准她还想来讨夫人那根双凤钗呢,瞧她近来轻狂的模样,好似小姐嫁了这沈府就唯她是主了一般!”
柳烟见她就来气,廿六那日她跟着大少爷一同回府,正想悄悄溜回桐醴院,却被柳姨娘撞了个正着。
她当时有些心虚,怕柳姨娘看出是她去请大少爷回来的,所以神色有些张皇。
没想到柳姨娘以为自己怕了她,竟然胡诌自己的名字犯了她的讳,要改了那个柳字。
她当即气得大骂,“姨娘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主子才有讳,姨娘哪来的讳?照姨娘这样说,姨娘屋子里那个玉烟也犯了我的讳,也得改改才是!”
柳姨娘捂着心口,被柳烟这一段没王法的话气得半死,柳烟趁机就溜了。
沈风斓轻声道:“你也不必急,横竖我是要带你去晋王府的,眼不见为净。何况小姨母已被父亲看准了,续弦的礼简单,她很快就要入府主持中馈了。”
柳烟高兴道:“新夫人生得年轻美貌,老爷自然会喜欢!”
“嘘——”沈风斓嗔她,“口没遮拦的,这样大声。这事还没正式过明路,现下少声张些罢。”
正房抱厦之中,柳姨娘居住的那小小一间里,坐着她们母女二人。
这屋子狭小,原不是做寝室的,就连府里寻常的二等丫鬟都看不上这样的屋子。
只除了一点,这抱厦虽小,到底连着正房。
陈氏早逝,她占着这处小小的屋子不走,说出去她好歹也是住正房的姨娘。
只是欲盖弥彰,府中多少人暗地里嘲笑她,癞蛤蟆哪怕住到天上也成不了仙女。
“我的儿,你快替为娘想想,这可怎么办才好?”
柳姨娘自听了刘登家的来回报,心里就发愁,待陶氏带了陈绾妆进府,此事对了景,她便像个慌脚鸡似的没了主意。
沈风翎看着她这副模样不免有些厌烦,径自去把小窗打开透气,“我能有什么办法?大哥哥给父亲看准的亲事,必是好的,说这位陈小姐很是贤良温厚。”
在她看来,沈太师娶续弦是迟早的事,能娶到一个性子好的便是她和柳姨娘的运气了。
哪怕性子不好,左右柳姨娘吃些亏罢了,她作为府中仅剩的一个待嫁小姐,继母也不敢为难她的。
柳姨娘急道:“你听你大哥哥的做什么?他和你又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以为他真是为了什么贤良温厚才荐这位小姐?分明是因为这位小姐是他亲亲的堂姨母!”
沈风翎有些不耐烦,“姨娘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那位陈小姐也是我的堂姨母。”
柳姨娘听了这话面色煞白,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她明白了,看来那日沈风斓把她骂了一顿很有效,她现在一心就想着,投靠那有权有势的定国公府了。
哪里会在意自己这个亲娘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