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怀中抱着一个巨大木匣的男子,正急匆匆地从宫门赶进来。
烈日当空,他甚至腾不出手来抹汗,脚步不停地朝着含元殿去。
忽然,眼前有一只纤细的手,递上一片洁白的香帕。
怀抱巨大木匣的詹世城抬头一看,不禁心中懊悔,他为什么挑了这么个寿礼给圣上。
这样搬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真是自毁形象。
若在别人面前,他才管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
可眼前朝他递出手帕的女子,正是他心心念念之人——南青青。
“詹大人,快歇歇擦把汗吧。”
此处已到了含元殿外的长廊上,远远望去,殿中的人到了个七七八八,不过最上头的位置都还空着。
他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来迟。
便将那巨大的木匣放在一旁的长椅上,接过了南青青手上的帕子,朝额头上一抹。
那帕子上带着女子的体香,淡淡地萦绕在他鼻尖。
詹世城拘谨道:“多谢南大小姐。”
南青青一愣。
她和妹妹南子衿是双生,家中的仆妇都很难分清,有时连她们的亲生父亲都分辨不出来。
沈风斓是头一个,能够轻易分辨出她们的外人。
现在又多了一个詹世城。
她不禁好奇道:“詹大人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詹世城有些不好意思,将那帕子放在手中一看,早已被他的汗水沁湿了大半。
索性就放到了怀中。
南青青看得面色一红。
那是女儿家贴身的物品,他怎么问也不问,就自收了起来?
只听詹世城道:“在下上一回在京郊见过小姐,便过目不忘。纵然令妹与小姐生得相似,在下也是不会认错的。”
南青青笑着掩住了口。
自上回从京郊回来,南子衿和一众丫鬟们,就老是取笑她。
说詹世城必定是看上她了,看着她的时候,脸红成那个样子。
说得她又羞又臊,想到詹世城此人一身正气,心中难免又生出好感。
她今日随母亲进宫赴宴,正好在此遇见他满头大汗。
也不知怎么的,她鬼使神差,就把自己贴身的帕子递了出去。
幸而今日南子衿不曾入宫,否则,只怕她要笑话死自己了。
听詹世城这样一说,她越发觉着丫鬟们所言非虚,詹世城的确是对她有意。
若非如此,何以一眼就分辨出她和南子衿的不同?
一时心中欢喜无限,嗓音又柔软了三分。
“上次在城郊,还未好好回报沈姐姐和詹大人相助之情,青青甚是惶恐。”
詹世城一时愣在了那里,看着她温言软语、乖巧娇羞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爱。
脑子一时不够使了,竟想起了近来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里的场景。
“姑娘既说惶恐,在下忽然想起……故事里头的女子常常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
南青青正想着,詹世城怎会如此大胆,说出这样的话来。
抬头一看,只见他满面通红地低下了头,汗水又从额头沁了出来。
她不禁噗嗤一笑。
听闻这位詹大人,是敢在御前,弹劾晋王殿下的人物。
那日在京郊,她也看见他一身正气,不畏强权的模样。
没想到这样忠正耿直之人,在她面前说不了两句话,就脸红成这样。
真是有趣得紧。
她轻嗔一声,“呸,詹大人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这样轻佻的话,怎能随意说出口?”
嘴上这样说着,脚步却没有走开的意思,仍是站在他面前。
詹世城却是个不懂女儿心的,一听这话就急了,以为自己真的惹怒了南青青。
他忙忙地道歉,“该死该死,在下该死!唐突小姐了,小姐千万别生气!”
一面道歉,一面心中暗恨自己,看那些什么传奇故事的话本子做什么?
这下好了,惹得他心仪之人讨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