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这个位置迟早要被圣上剥夺,殿下不自己请旨,难道等着旁人给你安一个罪名再夺吗?谁能保证到时候,那个罪名是大是小,会不会株连流放,甚至是……”
南青青阴森森地接道:“要人性命。”
太子打了一个哆嗦,肚子上的肉都颤了颤。
“倘若殿下趁这个时候自请废位,就不会再成为宁王和晋王、恒王他们的眼中钉了,妾身和孩子才能有平安的日子过。”
太子忽然听出了什么不对劲来。
“你怎么连宁王也说进去了?宁王是一心向着本宫的,多年来帮着本宫做了许多事。”
南青青不答,反道:“听闻今日圣上将平西侯府大小姐,赐婚给了宁王,可有此事?”
太子一愣,“是有这么回事。贤妃就是平西侯府出来的,汪若霏嫁给宁王,那也是情理之中。”
南青青一向温柔纯净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狠意。
“当日诱骗妾身进那个房间更衣的,就是汪若霏!”
太子惊道:“汪若霏把你骗进去的?她为何要设计陷害本宫?她……”
他忽然想明白了,面色难看至极。
“宁王,竟然是宁王!本宫想起来了,母后因为那什么劳什子的马兜铃被父皇软禁,当时贤妃就在场!”
一系列的事情在他脑中串联了起来,他从未怀疑过宁王,这个出身低微的皇子,不依附自己能成什么事?
没想到,他的野心如此之大。
太子气得发昏,在屋子里跳脚。
“这个无耻之徒,他一直在利用本宫!明着是帮本宫对付晋王,实际上和晋王联起手来对付本宫!晋王安排了詹世城,他就安排了汪若霏!”
太子越想脑子越确定宁王可疑,仿佛他在自己身边每个动作,每句话都是阴谋。
他跳脚了半天,南青青只是静静地坐着。
一言不发。
直到太子终于骂累了,颓然地一屁股坐下。
“唉,现在才明白这些,已经没用了。从本宫失势那日起,就已经晚了……”
南青青这才开口,“殿下明白就好。现在一味辱骂宁王有什么用?他手中有太多殿下的把柄,与其等他把殿下整垮,不如来一招釜底抽薪。”
“没了这个太子之位,他自然不会再针对殿下。圣上也会因为殿下主动请旨,对殿下心怀愧疚的。到那时再想办法让皇后娘娘恢复自由,便可对宁王徐徐图之。”
太子不住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本宫就假装不知道宁王这回事,也像他对付本宫似的,暗地里阴他一出。本宫得不到皇位,也绝不让他轻易得到!”
南青青见他终于想通了,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事不宜迟,本宫这就回去命人写折子,一定要感动父皇!”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走去,临走还不忘嘱咐南青青,“你好好休息,本宫晚间再来看你!”
看着太子发福的身影,略显迟钝地朝外走去。
南青青娇柔可爱的面容,渐渐冷了下来。
她慢慢地朝着窗边走去,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端详着自己的面容。
华丽的妇人发髻,名贵的金银首饰。
锦衣华服,随着腹中胎儿的成长,渐渐丰满了起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格外陌生。
现在的她,再和双生妹妹南子衿站在一起,差别一定很大吧?
一定比南子衿,沧桑许多。
她抚上自己的面颊,直到门扉吱呀一响,蝶儿从屋外走进来。
她走到梳妆台边,弯下腰低声对南青青道:“主子,您说动太子殿下了吗?”
“嗯。”
南青青垂下了眼。
“你去告诉宁王,让他别忘了,我和他的约定。”
——
华清宫中,沈风斓像苦役似的在桌前埋头,检查着一份名单。
这是秋猎随行人员的名单,仅仅是后宫的部分,其中门道就有许多。
这原是萧贵妃的差事,她却一股脑丢给了沈风斓,自己逗弄云旗兄妹俩在榻上玩。
还美其名曰,这是母妃相信你的能力。
沈风斓只得认命,安慰自己多认认后宫嫔妃也是好的。
以备不时之需。
那头榻上,云旗和萧贵妃说着方才那一场大雨。
“……冰冰的,凉凉的,皇奶奶喜欢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