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总管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
他接过账册,半信半疑,不确定云旗说的话是否可靠。
“啊什么啊,哥哥都说了,你还怀疑不成?”
龙婉没好气道:“还不快回去改了,在这杵着做什么?你平日送来的那些账册都是我们看的,还能有错不成?”
“啊?!”
刘总管的嘴张得更大了。
龙婉眉头一竖,刘总管立刻反应过来,连连拱手作揖。
“是是是,奴才这就回去改,这就去!”
他带着身后的小太监,飞快地离开了东宫,直到走出东宫的地界,这才放心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你方才听见没有?”
他仍然一副后怕的神情,问自己身后跟的小太监。
“我平日送去的账册,太子妃娘娘竟然没亲自看,而是给小皇孙和小郡主看了。这……”
那小太监试探道:“公公是怕,他们年纪小看错了吗?”
小太监才进宫不久,对于云旗和龙婉的神童之名,只是耳闻未曾亲眼看见。
故而他有此一问。
刘总管差点跳了起来,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
“胡说!小皇孙和小郡主看的账册,能有错吗?!”
听闻当今这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年幼之时便是神童,幼年早慧。
如今生了两个孩子,又都如此妖孽。
就是因为他们看的账目半点没错,才可怕啊……
等封后这件事过去了,沈风斓又闲的无聊了起来,自然有人乐得时常进宫陪她说话。
像是陶氏,小陈氏,木清华……
后者两位还时常带着孩子进宫,东宫因为云旗和龙婉的关系,本就招小孩子。
这下可好了,孩子多得像幼儿园似的。
圣上有一回被萧贵妃推到东宫附近的桂花园,听见孩子们的声音,还特地让萧贵妃带她进来看看。
没想到这一日,小陈氏却给她带了另一个消息。
“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岁的时候,下棋赢了的那个国手廖亭翁?他回京城来了,如今白发苍苍,就想完成一件昔年的心愿。”
沈风斓心内咯噔一声,似乎猜到了他这心愿是什么。
木清华笑道:“他还想和你下一局棋,说是隐居了近十年,就等着这一刻。听闻你封了太子妃,他怕你成了皇后之后,就不肯再轻易同人对弈了。所以匆匆忙忙从深山老林赶到京城,就为了同你比试一番。”
果然,沈风斓猜得没错。
她正想着是否该找个借口拒绝,想到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又有些不忍。
下棋。
这或许是那位廖老先生,一辈子的执念。
倘若她是十岁那年的沈风斓,她宁可输给他,也不想让一个国手从此黯淡无光。
小陈氏接着道:“是啊,说起来,这位廖老实在可怜。所以你父亲已经替你答应了这件事,只等你定下什么时候方便,就可以对弈了。”
沈风斓:“……”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拒绝,沈太师居然已经替她答应了!
这种封建大家长的老毛病,即使她如今已经成为太子妃了,沈太师还是难以完全改变。
不过想到他对沈风翎的不闻不问,对沈风斓,他如今已算得是个慈父了。
小陈氏恐她不悦,又解释道:“斓姐儿,你可别怪你父亲,你父亲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当年廖老离开京城隐居山林的时候,就说过会再回来找你对弈的,你那时也答应了。如今若是拒绝他,只怕那廖老一时激奋命丧京城,那岂不是要惹旁人议论你吗?”
沈风斓想着这话也有道理,便朝小陈氏点了点头。
“不是怪罪父亲,只是那廖老蛰伏十年,如今……唉,我若是赢他,对一个老者未免太残酷了。我若是输他,父亲想来觉得丢脸……”
好像怎么样都不对,可沈太师的意思,分明是希望他能胜过廖亭翁的。
她来到大周之后才苦练棋艺,靠的是来自现代的计算方法,胜过轩辕玦好几回。
能不能胜过这位国手,那就未必了。
小陈氏似乎有什么话,想了想又不好直说,便微微低下头去。
木清华身为晚辈,又是在座身份最低的,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倒是陶氏开了口。
“你如今怀着身孕,动这么多脑子做什么?你既可怜人家苍老,便同他堂堂正正地博弈一回,就算是体谅他十年苦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