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雾整装一新,将次卧里准备已久的年礼大包小包拎出,交给岑矜掌眼。
有茶有酒有珍珠还有一些工艺diy,岑矜倍感惊喜地挑出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妈喜欢这些?”
李雾抬了下眉:“高三暑假住你家那会, 阿姨经常绣这个。”
“你心好细, ”岑矜忍不住地夸奖:“她看到后一定会高兴。”
“但愿。”李雾不算十拿九稳。
岑矜捏捏他鼻头:“要对自己有信心。”
十点多,两人回到别墅。
岑父岑母刚巧在院子里布置, 一上一下, 架着矮梯往树梢挂红灯笼。
两人相互念叨,商讨着挂哪合适美观, 还没留意两位小辈已悄然无息行至门前。
李雾见状, 忙放下手里东西,大步上前帮忙。
岑母这才发觉他过来,诧了下, 拍拍老公:“桥远,你下来给李雾挂。”
一见李雾, 岑父喜笑颜开,忙回头找自己女儿:“回来了啊。”
“是啊……”岑矜语气软绵绵:“老爸老妈新年快乐。”
岑父踩着横杆下地:“矜矜小雾也新年快乐!”
李雾略有忐忑,脸也赧烫起来,但还是字正腔圆, 送上节日祝福:“叔叔阿姨, 新年快乐。”
岑父扬高手臂比划一下, 话里有话:“小雾个子又高了吧,离顶天立地不远了。”
岑矜弯动嘴角, 与父亲互使了个眼色。
岑母无视父女俩的小动作, 把剩余灯笼交给李雾:“你看着挂吧。”
李雾受宠若惊, 忙接过:“好。”
少年人高马大, 手长脚长,只需踩两级□□就能游刃有余地触碰到每一根枝杈。
他效率极高,三两下就让干枯单调的树木重焕生机,仿佛结满了鲜艳饱满的红柿。
岑母夸,不忘埋汰自己丈夫:“年轻人干活就是利落,哪像你,笨手笨脚。”
“我多大了,小雾多大。”岑父低哼:“能比吗?”
李雾耳廓发红,将最后一只小灯笼下方的流苏捋顺,回去拿年礼。
“买这么多东西啊。”岑父笑着跟过去,拍拍李雾胳膊,如往年那般寒暄,问他什么时候放假的。
李雾回:“一月中旬。”
岑矜去骚扰自己老妈,岑母开始不愿,她就死皮赖脸缠住不放,岑母也就半推半就地任女儿架着自己。
两个男人走在前方,有问有答。
岑矜轻声轻气问妈妈:“怎么样,我今年带回来的这个男朋友帅吧。”
岑母鼻子出气,不置一词。
“帅不帅啊?”她晃老妈胳膊,急求答案。
“帅能当饭吃啊。”
岑矜眼一瞪,似找到共鸣:“真能当饭吃,我看着这张脸都能多吃一碗饭,待会你也试试,多看看。”
岑母没绷住,笑了一下,接而拍打她白净的手背:“挪开!”
岑矜老实松手,声调正经起来:“妈妈,谢谢你。”
岑母顿了顿,不再作声,只无奈释怀地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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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临近尾声时,李雾松了口气,高空徘徊一个月的心也安稳着陆。
岑矜父母对他的态度与往年无异,并未因为身份的改变从此对他冷淡疏远。
他的心被一种暖融融金灿灿的感恩盈满了。
酒足饭饱,少年就帮着岑母收拾碗筷,送去厨房清洗。
岑母直说不用,他也非钻过来抢着干。
最后岑母没了法子,只好立池子前看着他利索地将碗冲了一遍,一一放入洗碗机,又将厨房四处抹得亮堂如新,不见丁点油污。
说实在的,除了年纪太小,经济条件局限点之外,李雾这小孩的确挑不出什么差错。
人么,高大俊朗,虽说现在还是学生,但怎么看都是支优质踏实的潜力股,尤其是这态度,可比当年吴复第一次来他们家好多了。
她的前任女婿哪有这种恳切与诚意,吃完饭跟大老爷似的与岑父分坐茶几两边,好像国家领导人磋商会谈。
唉。
怎么才二十岁呢,大个五岁她的心窝子也不至于这样顺了又堵,闷了又通的。
等李雾搓完抹布交过来,岑母主动与他搭话:“李雾,跟你矜矜姐姐处得好吗?”
李雾微怔:“挺好的。”
岑母说:“你知道她当时离婚是因为什么么。”
李雾想了下:“不是很清楚。”
“我女儿不太好相处吧。”岑母试探问道。
李雾摇头:“没有啊,我觉得我不太好相处。”
岑母笑:“你哪里不好相处,我看你在矜矜面前跟软柿子一样,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李雾不可置否。
“但我就怕啊,”岑母将抹布挂晾好,轻不可闻地叹气:“她之前那个丈夫,开始对她也是一等一的好,结果结婚没两年说没感情就没感情了。”
李雾面色诚正,如立誓道:“我绝对不会。”
岑母扫他一眼,剖析着他的神情与口气:“矜矜的性格就是掺了她爸跟我的,心地软,嘴巴臭。我脾气一向不怎么样,也不太会讲话,死要面子,心直口快,她有些方面跟我如出一辙,所以特别需要一个能担得住她脾气并且真心实意包容她爱护她的人。阿姨也不是对你没信心,我就怕又跟之前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感情的事太难讲了,你又小她这么多……你还年轻,还经得住变动,可矜矜她经不住啊。”
李雾不卑不亢,语气认真:“阿姨,其实我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岑母一愣:“看不出来。”
李雾说:“跟岑矜在一起是这样的。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就是有话直说,一起沟通一起解决,避免任何相互猜忌与嫌隙。”
岑母眨了眨眼:“她也愿意跟你说?”
李雾:“嗯。”
岑母点点头:“那就好。”
岑母又问:“你现在户口在哪,还在云丰村?”
李雾“嗯”了声:“后年毕业就能直接落户这边了。”
岑母颔首,笑叹:“真是奇了,当时矜矜资助你也是因为我和她爸看她婚姻不那么顺,就找了个命理大师,遵照大师的建议去南边山里资助学生,才因此撞上了你。哪能猜到是这么个化解法,也不知道到底是劫是药。”
她一席话毕,李雾似有所悟,怔立半晌,才解掉围裙,擦了擦手,回到客厅。
岑矜陷沙发里,心不在焉玩着手机,视线早偷偷摸摸往厨房那瞟了半天,见李雾归来,她急不可耐问:“我妈跟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