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凤仙花的花瓣,捏一小撮盐,用研钵捣成糊,堆放在指甲上,再用棉布挨个指头包起来,过大半个时辰,指甲就染好了。
如果碾碎时再加点明矾,可以好几天不掉色。
杨婧张着十指,仰头问叶姨娘,“二姐姐真能让我住进松鹤院?要是祖母不喜欢我怎么办?”
叶姨娘仔细地将手中线头打个结,“二姑娘应了的事情,许是十有八~九。她没两年就出阁了,老夫人那里没人陪伴,你只要好生孝顺她,她怎会不喜欢你?”
杨婧点点头又问,“那我还要不要再学针线?”
“学那个有什么用?”叶姨娘不屑地撇撇嘴,“你看姨娘一辈子没拿过针,还不是照样绫罗绸缎地往身上穿?底下那么多丫鬟婆子,不使唤她们干活,还留着白吃饭?阿婧,你得记着,学这个学那个都没用,最重要得是学会讨好人,讨好那些有用的人,比如老夫人还有你爹……只要有你爹护着,别人说什么都不相干。”
杨婧似懂非懂,稚气地回答:“我知道,爹爹爱听曲子,所以姨娘不管高兴不高兴每天都弹给爹爹听,以后我会尽力讨好爹,讨好祖母。”
叶姨娘启唇低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你爹这边有我呢,你呀,要多往松鹤院跑几趟,即便没事也得跑,别人问起就说惦记祖母……你年纪小,怎么说都成。”
只要杨婧能在松鹤院站住脚,一门显贵的亲事是跑不了的。
她才不像林姨娘那么傻,把杨婉的亲事完全交到钱氏手里。
钱氏对庶女会有什么好心思?
明明有从三品的武官上门求娶,她不答应,非得把杨婉许配给个落第的秀才。
幸好魏氏看不过眼,拍板应了武官。
否则杨家长女嫁给个没权没势的穷秀才,以后的姑娘还怎么说亲?
个个依样学样地嫁到破落户去?
叶姨娘抿着嘴轻舒一口气,她小时候家里真正穷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姐妹三人就一身稍微体面的衣裳,谁出门谁穿。
街头的马大娘可怜她,带她到妓馆门口,指着里头穿红着绿的女子问道:“想不想跟她们那样穿漂亮衣裳?”
当然想!
回家后,她哭着闹着要跟马大娘去,爹娘没办法,含泪许了。
从此她再没回过那间破草屋。
前两年,有次陪钱氏逛铺子,无意中看到她三妹在街边卖鸡蛋。三妹比她小两岁,还不到三十,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袄子,蓬头垢面,一双手又黑又糙,看着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妪。
犹豫好久终于没敢上前相认。
她是真怕相认之后,三妹会隔三差五地来打秋风,被人知道她出自那样的破门烂户,岂不丢死人了?
再说,三妹已经嫁人有了子女,要是让她那些孩子缠上杨峭,这日子就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