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国时间十点二十五分,酒店房门被人敲响,本是在对月浅酌的二人坐窗边对视一眼,宋棠眼中是疑惑,而安隅眼中是了然。
那种了然好似她早已经算准了会有人来似的。
敲门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安隅摇了摇手中高脚杯,而后,淡然的声响响起,:“打电话吧!”
起初,宋棠不懂。
后来,她懂了。
从安隅离开首都开始便在谋划。
她端着酒杯,穿着睡袍,如同一只优雅的猫儿似的迈着高雅的步伐往门口而去。
若是身后有尾巴,必然是高高翘起的。
她拉开门,温乍一见这人穿着大红色的睡袍出现在眼前时,有一秒的愣怔与呆滞。
愣了数秒才毕恭毕敬道了句:“四少夫人。”
且目光是落在地面上的,不敢望向安隅。
“温秘书,”安隅开口,端着姿态回应了如此一句。
“奉命而来,还请四少夫人莫要为难,”他连夜接到徐启政的命令让乘专机过来接人,且还下了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人带回去的命令,此此,随他而来的都是阁下身边的贴身警卫,各个身手不凡。
如此架势,温平跟随徐启政多年,头一次见。
原以为这又是一场硬仗,这位高傲如孔雀的四少夫人并不会随他们的意。
可显然,他小人之心了。
这夜的安隅不仅没有为难她们,相反的,还大大方方的告知:“换身衣服,温秘书稍等。”
温平一愣,尚未反应过来。
却见眼前这人将门关到一半时,似是想起什么,看了眼温平:“门不关,温秘书可别乱进。”
她身后虚掩着门,一副要关不关的架势。
温平显然没想到安隅会如此好说话,好说话到让他异常怀疑。
而身后站在门口的的保镖更是面面相窥。
原以为是出来执行什么特殊任务的,可来此才发现,真真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房间内,安隅脱下身上睡袍,随意丢在架子,慢条斯理的拿起家居服开始往身上套。
宋棠站在一旁,薄唇紧抿,望着她久久未言。
直至安隅换好衣服出来,问道:“联系好了?”
宋棠点头。
似是有些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你留着。”
她开口拒绝,没有给安隅反驳的机会。
这夜,安隅一身浅色家居服出现在温平视线中时,这人只觉视线冲击稍有些厉害,前一秒还是大红色睡袍在身,尽显妖娆姿态,此时却一身浅色家居服在身,带着几分温柔。
眼前这人,当真是可柔可妖。
十点半,安隅跟随温平一行人离开酒店,宋棠继续回到窗边,与刚刚不同的是,她没有在端起酒杯。
而是双手抱胸,呈现出思考之态。
安隅生平第一次乘坐总统专车,前面一车开道,后面两车断尾。
那浩浩荡荡的气势当真是格外打眼。
路上,温平频频将目光落在身旁的安隅身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近乎持续了半路。
最终,还是安隅开了口打破了这僵硬的气氛:“温秘书有何要说的?”
相比安隅的大方温平此时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模样全然没有半分总统秘书的模样。
“今日的安律师与我所认识的安律师不大相同。”
往常的安律师是有菱角的,而今日的安律师太过温和,温和的温平有些不信这是同一个人。
安隅浅笑,伸手拨了拨耳边碎发,浅笑问道:“温秘书认识的我是怎样的?”
这是一句随意开玩笑的话语,可谨言慎行惯了的温平不敢轻易回答。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安隅也是徐家人。
也算是他半个主人。
“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睚眦必报?”未等到温平的回答,安隅便替他答了这个问题。
显然,她对外人如何描述自己这件事情非常清楚。
怎能不清楚?
听了这么多年的风言风语,她甚至是能清楚的记得人们绘声绘色描绘她时的每有一个神情。
那些深埋在骨子二十多年的性格,怎会已一朝一夕改变?
除非她愿意。
良久,她视线落向窗外,而后浅笑一声、冷冷道:
“我还是那个我,从未变过,也不会变,”
话语落,砰的一声声响从前面传来。
将开路的哪辆黑色轿车直接撞翻在地,且还牵连了安隅坐的这辆车。
夜晚的机场高速上,这突如其来的一撞,撞的众人头脑发蒙。
事发一瞬间,温平潜意识中将安隅护在身下。
八月、多事之秋、祸不单行。
十一点,徐启政收到消息时整个人处在暴怒边缘,站在卫生间隐忍许久都未曾压下心里的那股子怒火,猛然抬手,砰的一声落在眼前镜面上,霎时、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爬了上来。
这场车祸,出的可真是很及时。
前有追随者出车祸,后有徐家儿媳出车祸,同样的手段发生两次。
是要告知众人徐家不值得信任还是要告知众人徐家这颗大树靠不住了?
午夜的这场事故,莫名的将徐家摆在了被动的位置上。
徐启政怎能不气?
他谋划许久,险些满盘皆输。
若要让他知晓是谁,定要将此人抽筋扒皮。
何莞便也罢了,可若是安隅此事传出去,旁人会不会说他徐家连自己的儿媳都护不住?
那侧,温平捂着受伤的脑袋久久未言,只听徐启政在啊那侧冷声开口:“封锁消息。”
意料之中。
他未曾询问安隅伤势如何,只有这及其强硬的一句封锁消息。
而后、徐启政想起晚间晚餐时的剑拔弩张,在道了句:“暂且不要告知四少。”
温平心头一惊。
看了眼身旁同样血流满面的女人。
一股悲哀缓缓爬上心头。
这股悲哀,来的莫名其妙。
悲哀安隅进了天家门。
徐启政将事情吩咐到内阁成员手上时,徐君珩知晓了。
知晓的那一瞬间,他就要拿出手机给徐绍寒去电话,刚拿出手机的手却被徐启政猛的安隅。
“父亲,”徐君珩开口,眉眼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似是不理解他此举是何意思。
“暂且不说,”徐启政开口,话语冰冷,无甚感情。
“不能不说,”徐绍寒那么爱安隅,若是知晓安隅出了车祸怕是会疯。
“一旦绍寒离开首都必然会引起风吹草动,你想将我徐家置于何地?”
“他是安隅的丈夫,他有责任。”
“难道大统之计他就没责任了吗?”徐启政反问,父子二人在此时上发生了分歧。
徐君珩一直都知晓权利之路是艰难的,可从未给想过,权利会将人的心给变的冷血无情。
“父亲何苦要为了大统牺牲两个儿子的幸福呢?”徐君珩望着徐启政,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栗。
他望着徐启政,在一字一句道:“若要牺牲,都由我一个人来。”
“我可以放弃所爱之人,可以放弃婚姻,可以承担所有痛苦与责任,但父亲,我徐家男儿总该有那么一个是能得其所爱的吧?总不该为了那所谓的权利让全家人都牺牲吧?”
他生来就要比弟弟妹妹承担更多。
这是三十多年来埋在骨子里的责任。
入徐家的人悲哀,徐家人更悲哀。
都说帝王无情,帝王哪儿敢有情?
许是徐君珩的话语太过直白,直白的徐启政回应不出一句话语来。
这场僵持,一时半会儿未曾停歇。
徐君珩这话,无疑是已经做好此生不会幸福的准备。
更甚是做好了不会得其所爱的准备。
这是他的悲哀。
所以不愿徐绍寒在踏入到这种悲哀当中。
开局拿了一手好牌难道仅仅要因为这看不见的权利而放弃吗?
徐君珩自幼及其冷静,冷静的知道自己此生该走什么路,该承担什么责任。
可他也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也会羡慕。
羡慕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羡慕徐落微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羡慕徐绍寒能与爱人共度此生。
唯独只有他。
不得不在这条路上前行下去。
“你以为你主动放弃了那些东西你的仕途便可一帆风顺吗?”
痴心妄想。
徐君珩如此想法无疑是在痴心妄想。
“父亲想看着绍寒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