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二六、真相(1 / 2)

滿室綻放得鮮嫩欲滴的蘋果花與維爾連斯扭曲的臉龐成為鮮明的對比。

智慧的魔王威斯林格——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他按照磐石刻文精心準備了七年的計畫,按理該要召喚創世的魔皇,為什麼會召喚出與這一切毫不相干的另一名魔王?

「噢、你以為光靠你這種滿腦子只有色慾的淫魔,計畫會發展得那麼順利嗎?」彷彿早就看穿維爾連斯心裡所想,威斯林格優雅地輕笑兩聲,「簡單地說,我利用你,配合你,裝作是被你愚弄,好讓你沾沾自喜按我安排的舞步跳下去,這樣你明白了嗎?」

維爾連斯的瞳孔猛然收縮。

威斯林格的出現並不是巧合,那是完全掌握了眼下狀況的語氣。

「難道說……!難道說!」維爾連斯猛然回頭,瞪向角落那具中年大叔的屍體,臉色刷得蒼白,「威斯林格!!!你膽敢愚弄我!!!!!」

「這真是無憑無據的指控,維爾連斯,並不是我愚弄你,而是因為你本來就愚蠢,所以自己跳進了坑裡去。」威斯林格笑瞇瞇地回答,看著維爾連斯憤怒地將魔杖指向他,他只伸手輕輕一指,魔法石便自動自魔杖尖端剝離,筆直地飛向威斯林格的身邊。

「魔杖……!」

「現在整塊碎片的主權已經歸我了,你那一點沙粒當然也拿得回來。」威斯林格說著,微笑,「你應該慶幸我是在你出來的時候才收回來,不然你就會死在那層皮裡面。」

維爾連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他的魔法消失了。

就如同他對瑟裘·布斯所做的那樣,如今,輪到他自己被剝奪了魔法——沒有魔法,這副血肉之軀就與區區人類無異,他再也無法回到那層皮——無法再成為薇塔·維爾連斯。

「你……!」他憤恨地咬牙,「你這……」

「啊啊啊啊啊啊——!」

霎時,淒厲的尖叫響起。

他們不約而同往聲源看去,只見奧里洛·艾凡西斯絕望地跪在地板上,緊緊抱著摯友滿是鮮血的屍體,操縱魔法已經失效,恢復理智的奧里洛臉上全是淚水。

「威斯!威斯!醒醒啊!威斯!」男人悲痛欲絕地嘶吼,「我做了什麼!我都做了些什麼!威斯!威斯——!」

維爾連斯的臉色鐵青,智慧的魔王卻只是笑看不語。

磐石的碎片被收回,成千上百個被他用魔法操縱的肉奴此刻估計也被解開了魔法,然而,他被剝奪的不僅僅只是魔法而已,還有他費盡七年創造的軍團、他薇塔·維爾連斯的身分,那些至今為止被肉奴掩蓋的所有秘密——全都會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你……你就是磐石的主人嗎……?」淚如雨下的奧里洛回過頭來,抱著摯友的屍體跪著前行,在智慧的魔王跟前磕頭,「我什麼……什麼都願意給你!請你救救我的朋友啊!」

「呵呵……沒想到會哭成這樣,你真傻啊。」瞬間,魔王的眼神變得溫和起來,「你手上那個只是為了推進計畫出生的遙控玩具,你的朋友就在這裡喔,奧里。」

他那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讓奧里洛愣愣地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個無論是相貌或外形都與摯友完全不一樣的陌生年輕男子。

「威、斯……?」

儘管長得不一樣,兩人的眼神卻很相似。

溫和的,能夠包容一切的眼神。

「你是……威斯?」奧里洛驚喜地站起身,終於破涕為笑,「威斯!你還活——」

他沒有說下去。

虎軀一震,一口腥甜的溫熱湧上喉頭,鮮血不可控制地噴出嘴外。男人顫抖著低下頭,只見粗如手臂的尖銳樹枝已經刺穿了他的胸口。

「我說過我最討厭暴力了,奧里。」威斯林格微笑著對上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和茱莉亞那時候比起來算很人道了吧?」

「威……斯……」

男人又吐出一口血,他顫抖地向前伸手,被眼前的惡魔握在掌心。

「這個週一我說過喔:我要召喚梅菲斯托。不過你那時候正在忙著舔神經病的腳底板就是。」威斯林格笑瞇瞇地繼續說下去,「只是我忘了說——用來召喚的是你的屍體啊。」

「我們……」男人的眼眶盈滿了淚水,「我們……不是……朋、友……嗎……?」

「當然是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威斯林格的表情沒有一絲動搖,優雅的微笑沒有半點惡意,「那麼奧里,同樣的問題:茱莉亞不是你的妻子?亞萊蒂不是你的女兒嗎?」

「我……啊啊啊!」

樹枝抽離他的身體,鮮血四濺,男人的臉龐因痛苦而扭曲。

他跪倒在地面,橫流的鮮血在地面形成了魔法陣,七道青色火焰圍繞著他逐一燃起。男人摀著血流不止的胸口,最後映入眼簾的,仍然是魔王——威斯林格那張微笑的臉龐。

「至今為止多謝你了,奧里,因為有你和薇塔·維爾連斯,計畫才進行得很順利。」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滿臉淚水的摯友,舉起手,「我由衷感謝你——最好的朋友啊。」

啪。

只是輕輕一聲彈指,熾熱的烈火吞噬了他。

憤怒、痛苦、不甘、怨恨……比起焚燒的痛楚,內心的痛更無以言喻,在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相信的只有威斯林格,即使妻離子散、被愛人背叛、被女兒憎恨,他一直相信只有威斯林格不會背叛他,一直相信永遠站在自己身邊的——只有畢生的好友。

為什麼?

那麼,我這一生所付出的一切、所犯的罪過——都是為了什麼呢?

過去的人生彷如走馬燈在眼前閃逝,他彷彿又一次看見了過去的景象——他與摯愛的前妻一起坐在公園的草皮上,三個年幼的兒子在周圍嬉鬧,春天午後的陽光映著他們美好的笑臉,鮮紅的皮球與茵茵綠草那麼鮮明地燙入眼底——那曾是多麼幸福的時光。

莉莉絲、威廉、利瑟比、羅倫——……

火焰熄了,魔法陣中央的屍體仰著頭,身上的衣服被燒得焦黑,他呆滯地坐著,彷彿一具空殼,接著,有什麼綠藤似的物體開始在他開了洞的胸口蠕動,像針線似地來回交錯,不一會兒便將他的胸口重新填滿,終於,男人的肩膀輕顫,抬了頭,眼神卻已截然不同。

「看來成功了呢……」那有著奧里洛·艾凡西斯軀體的男人雙眼飽含水光,悠悠開了口,以一種優雅的、貴公子似的溫和嗓音:「兒臣梅菲斯托,應王命召喚前來。」

偌大的研究室裡,只有緊繃的死寂。

喬托·迪歐對著眼前超現實的畫面瞪圓了眼睛,維爾連斯也是臉色死白——與魔典所記載的相同,在他們的眼前,一個人類被活生生殺死,成為了召喚惡魔的容器。

活屍召喚術,這種艱澀的禁忌魔法本該耗費數月的時間準備,卻在幾秒鐘內實現了。

「嗯……很好,果然是陛下的力量。」威斯林格握了握拳頭,回頭望向魔皇的磐石,佩服地讚嘆,「這接近無窮的魔力、規格外的創造力……不愧是創世的魔皇呢。」

他的這番話激怒了失去魔法的維爾連斯。

「奪走陛下力量的鼠輩!!」紫髮男人憤怒地從地板上躍起,厲聲控訴,「為什麼只是區區魔王的你能使用創世主的力量!你對陛下做了什麼!威斯林格!」

「問我?這句話應該是問你吧。」威斯林格歪頭苦笑,「我只是反轉了磐石的魔法機制,讓這塊碎片的所有權轉到我的手中,從剛才為止,蹂躪祂、弄哭祂、侵犯祂,強迫祂以『魔皇』的身分覺醒的不正是你嗎?」

「我怎麼可——」

維爾連斯的反駁頓時哽在喉中。

他猛然回頭,望向病床上昏厥過去的少女,雙眼瞪得有如銅鈴。

「難道……難道說——!」他的臉色頓時刷成慘白,「不該是這樣的!我是按照磐石上的文字……!『聖鳥之血的陰陽交會點』、『七個魔王的子宮』……她應該只是一個聖杯!她不可能是!不可能是我的主人……」

「啊啊……磐石上面的文字?那不是很好更改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