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搂住寒山的腰,贴胸仰头说:“既然不可以害人,不如你让我……”
寒山拉开她的手,化作剑光,破空而去。
“吸一口精气再走吧。”婵九把剩下的半截话说完。
☆、第14章
婵九在原地跳了几圈,骂了好几声“小畜生”、“狗剑仙”、“有种别回来”。
她蹲在空旷的雪地里长吁短叹,三天前她还是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比较好,现在一想到自己是孤身闯荡,便觉得心里发怵。
“我的内丹啊……”她又要哭了。
她没法去仙狐洞,不说几十里路足够她整整走十多天,就凭半个时辰前还有狼妖在洞口出没,她也没那回去的胆量。
呆在附近的土地庙?也不妥。
土地庙已经失去了天保灵障的功能,更别提一里外的雪下还埋着卢四的残尸,谁能保证狼妖不会回来再杀一只狐狸玩儿?
思来想去,还是城里比较安全。
六七百户人家,大大小小几千间房屋,狼妖就算故意想找他,也得找一阵不是?
此时已经是下午,婵九的肚子饿得发慌。悄悄进城后,她直接往李家跑去,轻车熟路地溜进厨房找吃的。
李家依旧是冷锅冷灶,虽然女眷和家仆们都被县太爷放了回来,但数日之内死了主人,没了主母,家里人心惶惶,气氛压抑。
婵九掀开水缸盖,舀了一勺清水喝了,接着翻箱倒柜,好不容易在碗柜里找了块干面饼子。她他抓着干面饼,转身上了房梁,边啃边听两个粗使婆子咬耳朵。
婆子甲说:“杀人偿命,大奶奶这算是回不来了。”
婆子乙说:“啐,你还喊她什么大奶奶,忘了她今年还没来由打过你几棍子吗?早就知道李陈氏心狠手辣,没想到胆子这样大,她现在被押在死牢里,一时三刻就要问斩,真是老天有眼,罪有应得!”
婆子甲说:“她再狠也是当家主母,没了她,这全家上下几十口人该怎么过呢?”
“怎么过?”婆子乙说,“照过!药铺的生意自有掌柜的打理,家里还有少爷,还有二姨奶奶。二姨奶奶过门快十五年了,总是被李陈氏那毒妇压着,这会儿可总算是拨云见日了。听说监牢里阴冷,牢头又凶神恶煞一心只要钱,最好那毒妇熬不过冬天,早些死了干净!”
婵九听她们絮叨半天,总算弄明白了后续。
李大奶奶——李陈氏挨不住打,还没支撑到“打晕过去——水泼醒了——接着打”的阶段,当堂立刻就交代了,在供状上摁手印画了押。
本着“每个人都要打到”的原则,县太爷把二姨太、三姨太、四五六姨太都打二十板子;
把管家拖下来打了二十板,说她对主人不忠心,串通李陈氏谋害主人,也押在了牢里;
把三五个管事的婆子打了十板,说她们挑拨离间,造谣生事;
把李陈氏房里和二姨太房里的丫鬟婆子小厮统统打了二十板收监,说她们被李陈氏收买,颠倒黑白,包庇凶手,陷害好人……
总之,整个李家,屁股还算完好的只剩下几个孩子,还有七八个地位低下、一问三不知的打杂奴仆。
婵九觉得错过了好戏,后悔得捶胸顿足,趴在房梁上直掐自己的大腿。
婆子乙说:“你瞧好了吧,那些姨奶奶们高兴着呢。李陈氏要是在,指不定把她们卖到哪个窑子里去,李陈氏一死,二姨奶奶刀子嘴豆腐心,就算不把她们在家里养着,也会另外寻个好人家嫁了。”
婵九深以为然,频频点头:那是,她救下来的的人,能有坏心眼儿的吗?
婆子甲说:“那我熬些参汤给二姨奶奶送去吧。她也是倒霉,平白无故挨了知县老爷的打。”
婆子乙说:“是是,快去,她房里现在可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两人说着就分头忙开,找药材的找药材,生炉灶的生炉灶。
婵九趴在梁上没好气地想:熬什么参汤啊,给你们家大恩人活菩萨婵九奶奶熬一锅鸡汤才是正事儿!
吃了一块干面饼后,她肚子反而更饿了。想到再过两天,等二姨太她们身上的伤稍微好些,李家就要开始办丧事了。一般人家办到红白喜事,就意味着不眠不休闹腾好几天,好吃的东西虽然不少,但人多眼杂,她被发现的可能性更大。
她现在没了内丹,得夹起尾巴做妖,另外寻找藏身的地方。
见两个婆子都背对着她,她轻巧地跳下房梁,出门攀上屋顶,往李家宅院外跑去。
跑了半条街,突然有人在她身后爆喝一声:“咄!”
她回头一看,只见屋顶上还站着另外一个人。那人双手掐诀,下巴上三绺胡子,背上一柄长剑,头戴高冠,宽袍大袖,獐头鼠目,衣服正反面都有个阴阳鱼八卦图案。
道士。
婵九翻了个白眼,摆摆手。
“咄!妖怪!”道士又喊,“休走!”
婵九又翻了个白眼,转过身面对他。
“妖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婵九叉腰:“哦?”
道士一本正经说:“贫道夜观天象,见此地妖星凌空,将星黯淡,便知必有蹊跷。今日受刘家之邀前来捉妖,本待登高望气,不料竟遇到你这妖孽。正邪殊途,休怪贫道下手无情了!”
婵九左右一望,发现了高高的招牌——“万金流钱庄”,原来她跑到刘家钱庄房顶上来了。
嗯,不知道刘少东家情况怎么样,应该醒了吧?说起来,那件狐皮裘改天还是得拿回来,不能让那死胖子糟蹋了。
道士抽出剑,摆了个架势,说:“妖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