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醒时清风徐来,阳台门开着,温凛正要出去打电话。

他用眼神询问。温凛捂住手机,回头用气声回答:“我妈妈——”

他便点点头。

温凛掩上了阳台的玻璃门,飘出来一段布帘子,她单手没法塞回去,只能一直抵着门。

这通电话来得猝不及防。

母亲的声音有点埋怨:“凛凛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是不是谈朋友了啊?”

“……”她还在和布帘子作斗争,面色窘迫道,“没有啊。”

她知道,不论她谎言撒得多么拙劣,父母总是信她的。

果然,母亲清朗地笑着,好像早知是这个答案,转而问她:“学习忙不忙呀?”

“还好。”

“功课还可以哦?”

“嗯。”

……

例行寒暄过后,她说了一个消息:“凛凛呀,你爸爸打算开个饭馆。”

“什么饭馆?”

“川菜馆呀,还能是什么。”母亲笑道,“你不是最爱吃的么,以后可以到爸爸的饭馆里面吃了。”

温凛沉默了一阵,下意识向外望。

今夜的天原来不是这么灰的。站的楼层高了,霾尘好似被风吹散,看得见朗朗穹苍。

脚下灯光如昼。可惜称不上是万家灯火。她在心里想,这些都不是“家”,不过是一群离家的、忙碌的人们在高楼大厦里亮起的航灯。

“怎么想起来开川菜馆了?”总不至于是她爱吃。

母亲踟蹰了片刻,有点拿不准:“不好吗?”

“没有不好。就是太累了。”温凛淡淡笑着,“个体经营自负盈亏,太耗心力,爸爸会长白头发的。”

母亲笑她是傻子,说:“你爸爸白头发早就长了一头了。”

这通电话和乐融融地打下去,一不小心通话时间就超过二十分钟。

方才叫的餐送来了,杨谦南推开门,说:“还没好?”

温凛一直撑着门的手突然失去支点,趔趔趄趄地,捂住话筒。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跳得飞快,匆匆几句说有急事,挂了电话。

她那东倒西歪的样子真像个初中生。

杨谦南看着她,笑了一声。

也许是终于睡醒了,他眉宇间的忧虑化散不少。

温凛是蹲在地上才终于保持住的平衡,从身高一米的视角仰视他,那表情可能连小学生都不如了。杨谦南干脆倚在门上,伸一只手逗她:“起不起来?”

那只手一上一下的,像一支没有诚意的船桨,撩拨着水里的她,看她扑腾。

温凛颇为倔强,干脆没去够那只手,自己撑着起来。

杨谦南的手落空,慢慢收回去。

结果她刚一站起来,疾风如电,猛地扑进了他怀里。

双臂扣住他的腰,蛮横不讲道理。

杨谦南被攻了个措手不及,退半步看她的脸,“干什么?”

“抱一会儿。”

他感觉奇异,笑了声:“?”

她把头贴在他胸口,说:“抱我一会儿……杨谦南。”

如果摩天大楼里的人们能望见彼此,会不会看到他们此刻的相拥。

温凛的眼睛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他颈脖子上戴的一条黑色绳子。年前他脖子上还没有这一根东西。

她踮脚把它慢慢拎出来,是个玉佛。

温凛想起他妈妈信佛,柔声问:“这是过年的时候,你妈妈给你的么?”

“嗯。”

她今晚很不对劲。

杨谦南难得被她主动索抱,身体不住地放松下来,摸摸她的头:“出什么事了?”

夜风里,他刚睡醒的嗓音低沉温柔。

温凛感到背后有凉风,抱着他的腰,踩小碎步想把他搬进去。

她就像长在他身上了,片刻都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