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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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第一场雪落下来,温凛就和应朝禹他们去了南山度假村。

谁也没料到,出了大事。

那时节天然雪量还不够,雪道上铺的是人造雪。

应朝禹他们几个老手玩得疯,没两下就把温凛带上了高级雪道,结果撞到旗门时没控制住速度,带着旗子降落伞似地俯冲,一头栽进雪地。

摔伤颈椎不算,还崴了条腿。

杨谦南到医院的时候,温凛已经被裹得像个木乃伊。

她刚刚从昏迷中苏醒,恍恍惚惚见他坐在床头,跟个幻觉一样。

幻觉一开口,她便知道他是真的。

杨谦南说话毫不客气,嫌她自找麻烦:“你跟着应朝禹瞎蹦跶个什么?”

温凛好歹刚受重伤,心里有点委屈:“他说会教我的啊。”

杨谦南嗤道:“他那种人哪会仔细教你,随口指点两句就紧顾着自个儿玩。”

温凛说也没有,“旁边也请了教练。是我自己没学好。”

杨谦南无话可说,嘁了声。

温凛小心探出她无法伸缩的脖子,模样滑稽地问:“你会滑雪吗?”

他说没滑过几次。

她开开心心说那下次你陪我一起去,在旁边教我呀。

杨谦南真想把她脑子敲开瞧瞧,忍无可忍地讥诮:“你还真有胆,还打算再去?”

那是2010年冬,她度过人生第一次生死关头。

杨谦南是真的宠她,给她在学校最近的位置租了间两居室,配一个家政阿姨做饭打扫,偶尔发讯息也是嘘寒问暖,问脖子好点没,阿姨做饭合不合口味。温凛一并都说好。

只是他很少亲自来看她。

好像端坐床头照顾人,这事他天生做不来。

他只会隔着电子信号,隔着通讯磁波,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带点疏离地关心,你还好吧?

她总是把头点得很满,说很好,很好了。

顾璃那会儿帮温凛瞒着她家里,每天心理压力非常大,不敢在宿舍多待,生怕接到温凛她妈的电话。她没了温凛又活不下去,隔三差五来公寓蹭饭,美名其曰怕温凛寂寞。

吃饱了又翻脸不认人,放下筷子就开始骂杨谦南,说:“他什么意思啊,真把你当二奶了,找间房子金屋藏娇就完事了?你没看到刚才那阿姨看我的眼神,总觉得阴测测的。”

温凛说你小声点,阿姨听得到的。

顾璃气得敲碗:“你就真一点不生气啊?”

温凛只顾研究那只汤碗,眉眼温柔地问顾璃:“你看这汤好喝吗?杨谦南说这个阿姨是江苏人,江浙菜做得很好的。”

顾璃板着脸说::“江浙菜做得好有毛用?你是江浙人,又不一定爱吃江浙菜。我记得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吗?他随便找个保姆来糊弄你还当宝了。”

温凛摇摇头说不是的,“我现在身体没养好,医生说要忌辛辣,趁机换换口味。正好他也爱吃江浙菜的。”

顾璃一翻白眼说:“敢情是他自己爱吃?”

温凛好像完全听不出这是句讽刺,笑眯眯地说:“杨谦南嘴挑,他说好的东西不会太差的。”

顾璃一口鱼汤反上胃,从此就不太爱去公寓找温凛,宁愿自己在宿舍囤两袋牛角面包,吃糠咽菜也不想理这二缺。

温凛也觉得自己挺二缺。可是不当二缺的话,日子就未免过得真寂寞。她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她就这么自娱自乐,一边养伤,一边做公司的年终报告,所有学位都得念,刻苦得不像个病号。

跨年夜那天,她奖励自己,很早就睡了。

其实那是平凡无奇的一年。

杨谦南坐在应朝禹的跨年局里,觉得这群人年年都没什么两样。他依常在角落坐到零点,市区不知哪里放起了烟花。天幕上霞光映人,声势浩大,是市政府批下的烟花表演。

他多喝了两口酒,多看了两眼烟花,头晕目眩待到凌晨快一点,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于是没和旁人打声招呼,悄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北京冬天零下十度的夜,车窗上都结霜。他用钥匙找到自己的车,门锁唰地一声弹开,他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没坐上去。

改拦了辆出租,叫去温凛的公寓。

杨谦南统共没来过几趟,也是走到楼道口,才发觉自己没留一串备用钥匙。

她学校这一片就没什么像样的楼盘,这栋公寓楼零几年建起来,已经显旧。

过道的墙漆面粗砺,他靠上去给温凛打电话。

杨谦南打电话从不狂轰滥炸,都是打一个,响几下没人接就按掉,过十分钟再碰运气似的打一个。不为吵醒她,就为看看她有没有正好起夜。

要是没有,他就走。

温凛开门的时候,他正第一万次想走。

她应该还是被吵醒的,但一点脾气都没有,局促地扯扯肩上的睡衣,说:“你干嘛呀?大半夜不打一声招呼过来,我要是没醒呢,没醒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