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禾虽然不解时年的想法,却还是义气地要跟时年一起留下来照顾熊洁。
时年起身去给汤燕犀打了个电话,问汤燕犀能否帮忙跟霍淡如加塞做一个急诊的预约,说想带一个朋友过去做伤害后的心理疏导。
汤燕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语声里含着歉意:“实则我也很想代我妈妈给你道个歉。时年,我妈妈为马克出庭作证,她不是针对你。”
时年微笑:“汤律师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霍医师只是尽她身为专家的本分,她没做错什么。如果我心有芥蒂的话,就也不会脑海中第一个浮现起霍医师的名字了。”
汤燕犀这才松了口气,含笑道:“实则我跟燕卿在法庭上还打了个赌,如果是控方赢了的话,燕卿要求我劝服我妈妈请你和安澄吃个饭。”
“那怎么好意思?”时年连忙推却:“汤律师你别听汤sir的,别放在心上。”
汤燕犀却意味深长地笑:“时年,我也很盼望这顿饭。”
时年听着便一停,随即眼珠转了转,忍不住笑了:“那恭敬不如从命。汤律师,请允许我来联系安检吧。”
汤燕犀在彼端释怀微笑。这个时年,果然聪明剔透,怨不得弟弟情有独钟。
“好,就这么定了,多谢你。”
时年含笑:“吃饭咱们不急,急诊预约还请汤律师你帮帮忙,最好就在今明两天。你知道的,创伤后的心理疏导越快越好。”
汤燕犀也是雷厉风行,暂时挂断电话,立即联系母亲。
这么多年汤燕犀在沈宛身边长大,对霍淡如这个母亲反倒有些客套,更别说这些年求过她什么。一听不过是介绍个病人来,即便是时年的朋友,霍淡如还是立即答应了下来,将本来约好的病人推掉了,就安排在今晚。
当时年得了确定的答复,心下也是一松。
今晚要带着熊洁去看医生,便可以暂时不必面对皇甫华章的追问。
时年和叶禾带熊洁抵达霍淡如的办公室。
法庭之后再相见,霍淡如有些尴尬。时年倒是抢先上前躬身施礼:“霍医师,今天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多谢您拨冗帮忙。”
霍淡如也有点惊讶于时年的大方,便点头:“别客气。你是向家和汤家两方面的朋友,那自然就也是我的晚辈。”
时年连忙说:“那我叫您霍阿姨好不好?您会不会怪晚辈唐突?”
时年俏生生立在灯影里,竟然是一脸娇憨,再不是从前跟向远来一起做婚姻咨询时候的紧张。
霍淡如也意外地挑了挑眉:“你这孩子倒是有些转了性子了,该不会是记忆又恢复了一些吧?”
时年咬住唇,有些犹豫该怎么回答。
当着别人还好说,可是霍淡如本身就是专业心理医师,当着她的面说谎,就跟在汤燕卿面前说谎一样地不明智。
不过幸好今天还有叶禾在,叶禾虽然在照顾熊洁,可是听见“失忆”这个梗,还是立马转头过来:“谁失忆?”
时年向霍淡如歉意地笑,霍淡如便也略过去,走过去看熊洁。
“她怎么了?”
时年忙将情形介绍了一遍。霍淡如眯起眼来:“是你发觉她不见了,也同样是你找到她的?”
毕竟不方便将皇甫华章介入的事告诉给霍淡如,于是时年在介绍熊洁的相关情况的时候有所保留。
时年点头:“是。”
霍淡如高高挑眉盯着她:“可是你在这中间却没选择报警。”
霍淡如的话说得很技巧,时年也听懂了:若是换了旁人,很有可能将熊洁的失踪怀疑到她身上来。这件事怎么听起来都有一种贼喊捉贼的意味,更何况她跟熊洁本就是对手,作案动机也十分充足。
时年深吸口气:“霍阿姨,不是我。”
霍淡如抱起手臂来,高高仰头睨着时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让她少受创伤。如果可能的话,让她回忆起被绑架前后的经历。”
霍淡如眯眼望来:“这个我可以做到,但是我不接受你有话瞒着我。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帮你,那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霍淡如的敏锐叫叶禾也惊得睁大了眼睛,时年心下倒也是肃然起敬。略作犹豫:“不是晚辈故意瞒着您,而主要是这件事牵扯到其他人的私隐,在未得授权的情形下,我不方便向您直说。”
霍淡如摇头:“知道一个心理医师是如何能做到帮病人还原曾经失去的记忆吗?……信任,心理医师必须得到病人百分之百的信任。她现在的情形接近失语状态,她自己无法告诉我,那就只能听你客观讲述当时的情况,而如果你对我有隐瞒的话,那就跟她自己向我撒谎没有本质的区别,那我就做不到正确引导她走回记忆深处,就也帮不到你。”
时年脸颊滚烫,略作犹豫之后深深鞠躬:“对起,是晚辈欠考虑了。只是请您听完之后也要帮忙保密。”
霍淡如清淡哼了一声:“时年,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们这一样有我们的行规:无论你是来做婚姻咨询,还是心理咨询,触及到的都将是客户最为私隐的部分。所以从我答应接诊,从你们走进我的大门成为我的客户开始,我们之间就等于已经事实上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你们在我面前说过的任何私隐,都受这份保密协议的保护,我若不经你允许而泄露出去,那你就可以控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