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前尘过往,或者是来生来世,实则都敌不过这一刻的真实相守。
只要随时如此时,就够了。
汤燕翦再踏进“中古”,已经是三天之后。
走进店里,便看见骆弦声正坐在大姐从前坐的位子上。趺坐蒲团,面前对着一炉香、一盘沙、一杯茶。
从前的骆弦声喜欢穿鲜亮的修身剪裁的商务西装,而此时却穿着中式的衣衫,肥大却添了几许飘逸。
她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实则服装款式是次要的,关键是看颜。只要颜值高,穿上什么衣裳都一样好看,别具一格。
往日看见他来,她自然都是高兴的。虽然也明白他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她,而也是协助照料店里的生意,连带照顾簪花和小楷。此时汤燕声不在,他们其实都不想因此而让整个店也荒废了。他们不仅希望店里能跟汤燕声在的时候一样兴隆,甚至要比她在的时候更兴隆才好。
虽然明白他是为大姐而来,可是有他在身旁,能让她不时偷偷看上一眼,间或说上一句话,也是好的。
可是今天看见他在店里,她却莫名地踌躇起来。站在门口两手攥着包带,竟然是紧张地不敢走进去。
被詹姆士做过那样的事之后,她不敢面对小声。
都是簪花瞧见了,走过来捉住她手臂:“燕翦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进来,还在发抖?”
一直坐在蒲团上冥想的骆弦声这才终于发现了燕翦的到来,回过神来,抬眸望过来。
燕翦急忙掩饰:“哦,没事。外面有点冷,今年好像是个倒春寒。”
骆弦声没说话,看着她一路走过来,一路有意无意闪避着他的目光。
骆弦声心下也是黯然,以为燕翦这样的别扭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他垂下眼帘:“燕翦你别误会,我来店里不是为了给你增加困扰。你要上学,只有下午才有时到店里来;而且你终究以前没做过生意,我想我来店里看一眼能更好些。”
听说她三天都没来店里,他便更放不下店里,这才来了。
此时的他自己,按着娱乐圈里的说法,真可说是“洗尽铅华”。除非公司里有非他不可的大事,其余的时间他都在忙大声的事。一方面多方奔走,设法追查大声这些年在m国和亚洲的过往,掘地三尺去寻找证人;另一方面也小心地替大声守住“中古”。
从前觉得他的世界与大声的截然不同,他那个笙歌弦舞,大声的则是轻淡缥缈。他总觉得自己无法走进大声的世界,无法成为大声那样的人;可是此时情势所迫,他都没来得及多做犹豫,就直接推开了这个世界的大门,走进这个世界,然后自自然然成了这个世界里的人。
如今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自己舍弃了那些标榜名牌和裁剪的衣裳,穿上这样散淡随性的服饰,他反倒觉得十分自在。
他便点点头站起身来:“店里的账目我已经拢完了,还有点事,就先走了。燕翦你待会儿得空了联络一下亚洲那边的‘猎人’。店里很久没进新货了,咱们该去寻找些新东西了。”
燕翦一怔:“谁去?”
店里的货都是大姐亲自从亚洲一样一样在战火里寻觅回来的,那现在大姐不在,谁能有这个能力?
“我去。”骆弦声淡淡拢了拢袖口。
燕翦也吓了一跳:“那是什么地方,你要去?”
骆弦声从小也是娇生惯养,这些年做娱乐圈里的生意也只是衣香鬓影罢了,若要他去奔走在战火之间,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骆弦声倒是淡淡一笑,眼中闪烁起了渴望:“大声能做的事,我就也能做;大声曾经走过的地方,我也想用自己的脚去重走一遍。”
这便已经是再明白不过的告白。
燕翦无言以对,只能垂下头去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中古门外。
詹姆士坐在车子里,眯眼看着骆弦声走了出来。
他也解释不清,这一刻盯着骆弦声看有什么必要。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一径打量着那个身姿修长、姿态清雅的男子。明明之前的所有资料照片里,他都是典型的娱乐圈中人,雅痞、圆滑,可是眼前所见跟照片里的人,从气质上看,竟然已然是两个人。
不过这样的骆弦声却让詹姆士心下更觉有些忌惮。
他不在乎原来资料照片里那个模样的骆弦声,因为那种气质他自己同样可以轻松驾驭;反倒是眼前这种散淡清癯的模样,是他一个m国人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
他忍不住气馁地想:难道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骆弦声?
骆弦声开车离开后许久,詹姆士才下了车,穿过马路,走到中古店门口。
中古旁不远就是一间花店,他甚至忍不住停下脚步,很是深思是否该买一束花带过去。后来又觉得反倒有些刻意,而且怕是只会引来燕翦更深的敌意,这才只好作罢。
推开中古的大门,先迎接他的自然是拉风的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