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长笙反应过来,这就是她的便宜爹了……

便宜爹白明渊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相仿、长相也颇为相似的男子,他们显然也听到了老夫人的话,三老爷朝邢氏狠狠剜了一眼,后者讪讪地缩缩脖子,闭上了嘴巴。

一家人全部到齐,老大白明渊坐到上首老夫人旁边,向长笙表达了几句对他前任岳母的深切关怀后便挥手开席。

因是家宴便未分席而坐,席间是其乐融融还是夹枪带棍长笙都没去在意,她满心满眼……砂锅煨鹿筋、罗汉大虾、八宝兔丁、白扒鱼唇、糖醋荷藕、鸡丝银耳桂花鱼……

但她现在必须是一个优雅的贵族小姐,已经在竭力控制自己的进食速度了好吗。被迫坐月子期间清汤寡水,回京的途中又是风餐露宿,还真没好好吃过一顿。

枉她活了五百年,难怪狐狸留在人间都不愿意回山。恩恩——这个鲜嫩多汁,那个爽滑酥脆……她都没精力去理会身边美人大姐隐晦的打量。

饭后,成国公世子来接白锦玥回府,众人起身相送。

城国公世子晏浚身着月白色缂丝锦袍,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端的是一派翩翩佳公子的风范。

长笙瞧着这人与那同知大人倒还是有几分相似,只是这眼睛却没有那般清澈幽深。

美人大姐被他护在怀间,面若桃花,一副甚是害羞的模样。

晏浚熟稔地与众人客套寒暄,她风度翩翩,一张嘴更是将侯府从老到少从男到女都被他夸了个遍,就连向来刻薄的三夫人邢氏都被他夸得眉开眼笑。

长笙心想,有这么手绝活难怪能娶个绝世大美人。

正想着,晏浚将目光转向她,温润有礼,“三妹妹总算是回来了,你姐姐成天地念叨你,若得了空可多去国公府与玥儿作伴。”

这夫妻二人俱是一脸热情好客,长笙虽是敷衍应承,却到底是将迎冬的那番话在心底盘绕了一遍……

***

卯时,天还是黑沉的,长笙靠在迎枕上,腿上盖着厚厚的绒毯,身体随着马儿嘚嘚的节奏轻轻晃

动,窗外是北风呼啸的声音。

长笙在崇宁候府生活已一段时间了,前几日在京郊庄子上的丁大娘托人带信,小阿幸近日发热且总是哭闹不止,这个年纪的小娃娃最是脆弱易折。

最近京城上空总是时不时响起闷雷声……如今正是正月里,众人皆是稀奇这不合时宜的雷声,只长笙心惊肉跳,不会是那小崽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吧?

正巧这几日老夫人不小心染了风寒,年纪大了又总不见好转,丁嬷嬷和长笙商量着就以替老夫人上香祈福为由去瞧瞧阿幸。龙华寺建在京郊鹿鸣山上,而阿幸所住的庄子便在鹿鸣山山脚。

到了京郊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长笙主仆们按原先的说辞先上了鹿鸣山,打算现在龙华寺替老夫人祈福。

龙华寺是盛京最大的佛寺,主持方丈济慈大师更是大盛朝赫赫有名的得道高僧,龙华寺香客络绎不绝,香火旺盛。

老夫人为人和善,对白锦珈这个孙女甚是不错,因此长笙也是真心希望她身体安康,既然来了这大名鼎鼎的佛寺顺便……

长笙跪在蒲团上看着庄严的佛像,这可是她五百年来第一次拜佛,但愿佛祖看在她一个不吃人的好妖怪的份上,去去她这段时间的霉运吧,保佑她不会再遭雷劈……

替老夫人求了平安符走出大殿时,天上已经飘起来零星的小雪。想着还要下山去见小阿幸,雪下厚了山路难行,主仆几人便决定不再耽搁匆匆下山而去。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留步。”

正待长笙俯身进入软轿,身后响起一道平和温厚的声音。

一转身,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老和尚合手一礼,“贫僧与施主相见既是有缘,这手珠便赠与施主。”说着就从手腕间退下一串木质佛珠递向长笙。

长笙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何情形,丁嬷嬷和迎冬却是万分激动——要知道济慈大师可是得道高僧,在大盛地位超凡,就连太皇太后也是万分尊崇,很少有人能得济慈大师的指点。如今却道她家姑娘乃大师有缘之人,还将随身的佛珠赠与姑娘,这是何等荣幸!

“为何要将这佛珠给我啊?”长笙在丁嬷嬷激动的暗示推搡下接过佛珠。

济慈微微一笑:“因果轮回,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施主只需守住本性的至纯即可。”

……

长笙坐在软轿里,捏着佛珠出神,这老和尚神神叨叨的什么意思,难不成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了,那又为何没有戳穿她……

等下了山,原先的小雪一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田间地头已经裹上了银装。

才进庄子,便听到惊天动地的婴儿啼哭声……长笙着实费解,明明是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哭起来怎会如此凶残。

屋子里丁大娘的儿媳正抱着小家伙满屋子走,嘴里咿呀啊呀的哄着,丁大娘拿了碗跟在身后,婆媳俩围着小家伙正焦头烂额。

丁嬷嬷见此情景又是着急又是心疼,“阿幸哭闹不止,许是想娘亲了,姑娘快抱抱吧。”

来不及拒绝,软趴趴的小东西就递到了手上,长笙抱着孩子浑身僵硬了,神奇的是小家伙竟真的渐渐止住了啼哭,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长笙,然后咧开花瓣样的小嘴露出一个无齿笑容。

小奶娃娃如今快六个月了,在细心照料看护下,早就不是刚出生那脱毛小瘦猴,小家伙被养的白白胖胖,即便近日病瘦了些,小脸蛋也是肥嫩嫩的。

在长笙“母爱”的助攻下,小家伙虽由不满但仍是哼哼唧唧地将药喝完了,他这几日受了风寒,又开始长乳牙,便起了热哭闹不止。

长笙不放心又请了大夫瞧,等药效上来,烧热渐渐退下大夫说已无大碍时,这才松了口气。

好一通手忙脚乱,等小家伙渐渐稳定下来睡过去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天黑又大雪封道,一行妇孺此时赶路回城多有不便,怕路遇凶险,几人便决定在庄子上住一晚,差一侍卫快马回府报信,明早天亮雪停后再回城。

迎冬服侍长笙在正房寝室歇下,这里自然比不上侯府玉桑院,但烧了暖炕躺在被窝里倒也暖和。

……

已至亥时三刻,庄子里的烛火都已熄灭,万籁俱寂,只有屋外是寒风咆哮。

长笙睁开眼睛,静静地躺着,她能感觉到外间榻上迎冬平稳的呼吸……

于是她悄悄地掀开被子,下地从衣架上拿起外衣穿上,然后悄悄推开窗沿,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