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春见他不悦,却也懒得理睬,只仰面看着屋顶上的瓦片发了一会儿呆,继续埋头大睡。
陆缄出了柴房,微微思索一番,令店家安了一桌席面,把保长请来吃喝,席间自是说起这王立春的事情,按着王立春的说法,说他是被剪径的强人所伤,钱财全失,准备留下长寿看顾,托他多多关照,又问这周围是否有强人横行,那保长果然道:“官道上是没有这种事的,行小道的倒是偶尔见得一两个行人悲号被抢,但从未有人被伤至此。”又向陆缄表明态度,道是一定把有强人拦路这事儿报上去。
陆缄谢过了他,问过林谨容等人,见全数收拾妥当了,遂下令起身前往码头预备登船不提。
从客栈到码头并不远,林谨容借口上船后活动不能自便,想多走走看看,戴了面幕,跟在陆缄身后,一路行去,把周围的环境看了个明明白白。虽则知道自己将来不一定能活下去,但没到那个地步,总还抱着一分希望,由不得她不小心谨慎,对环境多一分熟悉,就多一分可能。
长寿可怜兮兮地送他们到码头处,揪着衣角不想回去,客船已经启动行了老远,林谨容还能从窗口看到他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那里张望,不由问陆缄道:“王立春这事儿你先前是非救不可,此刻又专门留了长寿照料,就不怕日后有麻烦么?他可告诉你,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陆缄本不想与她多说王立春的事情,毕竟这些都是男人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了也于事无补,不过是徒添担忧而已,但见她问了,还十分感兴趣,也还是把经过详细和她说了一遍:“他说是只为探望老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长寿照料他几日,是死是活都可撇手走了,我之前与他并无交集,他也不可能乱说,不会有什么大碍。”
剪径的强人到处都有,山有山匪,水有水匪,原本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陆缄本身怀疑王立春那伤口是被追捕的人,又或者是先前结下的仇家所伤,毕竟当初他们一群人在清州的榷场里是亲眼看到王立春的人缘究竟有多差的;又因着有了保长那话,所以并不把这桩事当做大事,说说也就丢开了,并不放在心上。
林谨容则不然,她由不得的就将此事与三年多后的那场大乱联系起来。当初,那股哗变杀了长官的士兵先始不过几十人,却在遁入山林后掺杂了大量的流民和山匪,迅速壮大起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杀进了平洲。谁能知道把王立春砍得半死的这群强人日后是否也参与了那场暴乱?是否就是蹿到江神庙杀人的那群匪徒?她突然有些坐立不安:“最近是不是山匪很多啊?”
陆缄见她虽然竭力保持镇静,眼里面上却都明晃晃地摆着不安,心想之前她再能干,到底也只是个深闺中娇养大的女子,由不得地心里一软,探臂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宽慰:“如今世道还好,哪里会有那许多的匪徒?好吃懒做走了歪道的人,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的。我们一路前行,走的都是官道,不必放在心上。”
林谨容却始终无法把心事放下,立在窗前观望着江景默默盘算,他们此番是要沿着渚江北上赴京,而当初逃难时,却是横渡过江便算安全了。也不知道江的那一边,又是个什么样的境地?她此生是否能够行到那里?可是即便她探长了脖子远眺,看到的也不过是苍茫一片,和一线黑黑的地平线而已。
陆缄见她四处张望,满脸都是好奇,不由兴致勃发,拥着她在窗前,指点江山风光给她看,又把来往的船只分了类说给她听:“海船最大有万斛船,可乘千人,存一年口粮,远行到重洋之外;江河船中又有万石大船,但更多的是我们这种数百千斛的中等船;再有就是湖船了,有专为了游玩弄的,格外奢华,再有小船,如瓜皮船、摇船、小脚船、采莲船,日后有了机会,我领你一一去见识。”
出门果然长见识,林谨容含了笑听他一一说来,又问:“我听人言,行船之人最忌乘客死于船中,往往气息未绝便卷了席子丢入水中,有这个说法么?”
陆缄道:“是。你看,前头好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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