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多久,康小鱼又想起明天就是周六,是姐姐和姐夫的婚期。她心里的喜悦,就这么被冲淡了。
·
周六,康小鱼穿着抹胸伴娘服,手里抱着一束捧花。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摆出一副灿烂的笑容,从自己的房间走出去。
“姐夫。”康小鱼站在卧室门口。
陆沉禾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他坐在沙发里,垂着头。他抬起头冲康小鱼笑了一下,说:“小鱼果然是最漂亮的伴娘。”
他站起来,拿起挂在衣架上的一件长棉衣,披在康小鱼的身上,说:“外面太冷了,别感冒。”
“嗯,不冷。”康小鱼低着头,努力逼回眼底的泪。
三月初,冰雪尚未消融。康小鱼的伴娘服裙子很短,露出一双雪白的腿,又是抹胸的款式。可是她出奇地感受不到冷。
临出门的时候,陆沉禾又看了一眼康小鱼的鞋,叮嘱:“小鱼第一次穿高跟鞋吧?小心点。”
康小鱼胡乱地点头。
教堂里,被布置成康小鸰最喜欢的粉色。粉白的气球轻轻地晃啊晃。来宾人不多,坐在宾客席里,静悄悄的。
“陆沉禾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康小鸰为妻。从此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她,爱护她,与她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
在神父低沉轻缓的声音里,在来宾低低的啜涕声里,陆沉禾面带微笑,真诚而幸福地说:“我愿意。”
坐在宾客席第一排的康小鱼使劲儿擦去脸上的泪水,拿着结婚对戒朝陆沉禾走过去。
所有人都在压抑着哭声,只有陆沉禾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他将婚戒戴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慢慢将女方的那一枚婚戒攥在掌心里。
这是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
康小鸰,已经不在了。
☆、〖12〗
宾客散尽,陆沉禾独自坐在长椅的第一排,垂着头,一动不动。
康小鱼站在教堂角落很久,才朝他走过去。
“姐夫……”
陆沉禾抬起头努力冲康小鱼笑了一下,说:“小鱼,姐夫想在这儿多陪陪你姐姐。你先回家吧。”
“好……”康小鱼点头。
陆沉禾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钱递给康小鱼,“这里离家有点远,直接打车回去吧。在小区外买点吃的,姐夫今晚可能很晚才回去。”
他又叮嘱:“把那件棉外套穿好,外面冷。”
康小鱼使劲儿点头。她跟陆沉禾说了再见,笨拙地踩着高跟鞋往外走。她走到教堂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过头去。
每一排长椅的椅背上都系着或粉或白的气球,长长的红毯尽头,是属于陆沉禾和康小鸰美好的单独时光。
康小鱼解下最后一排长椅上离她最近的一个粉色气球,将细细的绳子缠在手腕,转身往外走。
她身上披着快到膝盖的长外套,仍然有一双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她手里攥着个粉色的气球,像木偶一样笨拙地走路,惹得路人频频回头。瞧上去像是参加婚礼的伴娘装扮,可偏偏眼圈红红的,没点笑容。
怪奇怪的。
康小鱼没来过这里,她踩着不舒服的高跟鞋,沿着人行路往前走,寻找公交站点。虽然姐夫让她打车回去,可是她想把打车的钱省下来。
柯爵看见康小鱼背影的第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微微惊讶过后,他的目光落在康小鱼□□的小腿上。
柯爵让司机将车开过去。
“康小鱼。”柯爵将胳膊搭在车窗。
康小鱼转过身,颇为意外地看着柯爵,“好巧。”
“要去哪儿,我送你?”
康小鱼急忙摇头,连连说:“不用了,我坐公交回家就好啦。”
柯爵看着康小鱼冻得发红的鼻尖儿,忽然笑了一下,说:“看,下雪了。”
康小鱼后知后觉地抬头。细小的雪瓣儿七零八落地飘下来,一片雪花打着旋儿,贴着康小鱼的眼睛落下来,康小鱼不由自主眨了下眼睛。
一对小情侣从康小鱼身后路过,有些好奇地望向车里。柯爵下意识地偏过脸,假意抬手拨头发挡了下脸。
等那对小情侣走了以后,柯爵推开车门,“上车说话?”
康小鱼稍微犹豫了一下,才钻进车里。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温暖一下子铺天盖地地涌过来。
柯爵早就注意到康小鱼走路的姿势不太对,等康小鱼进来了,他才看见康小鱼的脚后跟已经磨破了。他移开眼,问:“你说周六有事就是为了做伴娘吗?”
柯爵的目光逐渐上移,落在康小鱼发红的眼睛上。
康小鱼小声“嗯”了一声,可能是在外面冻得有点久,声音里掺杂了一丝颤音。
“现在忙完准备回家了?”
康小鱼再点头,说:“真的不用你送了,我一会儿自己坐公交回家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