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笙有些为难地说:“劝了他好几次,但这里毕竟是他常年生活的地方,看得出来,他并不想离开”。
苏应衡也不强求,“就照他的意思办,温序找我有事,我也要出去一趟”。
言下之意,没空陪她一起去医院。
艾笙心里复杂难当。她总觉得苏应衡对父亲有一股淡淡的排斥,除了父亲动手术那天他陪自己在医院呆了一阵子,除此之外,并未再去探望。
说他漠不关心似乎也不对,给父亲动手术的都是他费尽心力从国外请来的癌症专家。直到现在,苏应衡也会隔三差五派贺坚去探望。
这一切都似乎在提醒着艾笙,他们婚姻的源头本来就是施舍与被施舍。
他们两个从来不平等。
艾笙黯然地垂下头,压抑着心里的自卑,低声说道:“嗯,我让司机送我过去就好了”。
苏应衡并不是没察觉艾笙突变的脸色,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柔声道:“还有你父亲的公司,我也会照看。我已经让公司准备向易方注资,让你们父女俩没有后顾之忧”。
艾笙点头说:“谢谢”。
苏应衡听后眼眸深了深,她会突然从自己怀里消失一般,将她锁得更紧。
艾笙到了医院,父亲荀智渊有客人在。
一进病房就看见有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在给父亲倒水。
“这是艾笙吧”,中年男人看见艾笙眸子一亮,笑得眼睛都没了,“我是你孙叔叔,你还记得吗?”
艾笙突然想起来,这个男人叫孙闻君,以前经常在家里出入,是父亲的左膀右臂。
“孙叔叔,好久不见”,艾笙招呼着,将手里的绿桔梗插进花瓶里。
孙闻君的目光在艾笙纤浓有度的背影上转了两圈,感叹道:“不知不觉艾笙都这么大了,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句话果然没骗人。不像我们家的姗姗,被她母亲宠坏了,就是个疯丫头”。
荀智渊神情里带着淡淡的骄傲,嘴上却谦虚地说:“我只求她平平安安地,就知足了。只愁她学得的专业和公司管理差了十万八千里,以后我的公司都得交到她手上,到时候怎么得了”。
孙闻君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可愁的,找个得力的女婿不就行了”。
荀智渊把手里的水杯放下,因为化疗,他的头发日渐稀疏,五官轮廓清晰不少,眼睛藏在眼窝里,更加深邃。他淡淡笑了笑,“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唬弄了。老孙呐,你要是不嫌麻烦,谈生意的时候也把艾笙叫上,让她熟悉熟悉”。
这话正中孙闻君下怀。
这家瑞信旗下的医院能住进来的人皆非富即贵。如果没有人帮衬,绝不是刚出狱的荀智渊能住得起的,更何况刚才自己来时,苏应衡身边大名鼎鼎的贺总助才从这里出去。
易方零件是孙闻君和荀智渊一起创立的,荀智渊有多少人脉他心里一清二楚。
荀智渊虽然很有商业头脑,但实力相比版图无涯际的瑞信天差地别。更别说和苏应衡这种食物链顶端的人物有什么交集。
孙闻君的目光又不禁瞄向在旁边安静听他们说话的淡雅身影。和苏应衡有联系的不是荀智渊,那么只能是他唯一的女儿荀艾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