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表小姐有喜 澹澹 2423 字 16天前

瞧着她酡红漫尽的小脸,娇嫩得像刚刚出水的芙蓉,江珝摸了摸她头,扬唇道:“你能想到来看我很好。”

他喜欢她来?归晚仰头看着他,神情渐渐凝重。

可能接下来听到自己说的话,他就不会这般想了吧?

“将军,在你走之前,我有件事得告诉您!”

“将军——”门外突然有人唤了一声,接着,侍卫入门道:“右相来了,正在前堂!”

江珝看了眼归晚,笑道:“等我一会。”便随着侍卫去了。

归晚泄气坐回椅子上。好巧不巧,偏就这会儿来!自己说句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衙署正堂,薛冕端坐堂首,淡定地看着徐徐入堂的年轻将军,面无表情。逆光下,看不清他面容,但这傲然挺拔的身影,总让他感到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江珝从容上前,不失礼仪地拜了拜。望向薛冕的目光迥然深沉,带着超出他年龄的气度和镇定,让人自动便在他面前矮了三分。

果然是沂国公教养出的爱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凛然之气。

“不知相爷今日到此可为北伐之事?”江珝没绕弯子,开门见山。

薛冕笑了,道:“是,奉今上之命,来看望云麾将军。朝堂之上,知道您谨慎不便留个准话,今上便让我来问问,您到底有几成把握,几时能凯旋?”

江珝静默须臾,淡然勾唇,应道:“下官无甚便与不便,大殿之上如何讲的,此刻还是这话。若是不计时日,不胜不归,然眼下不行,雁门之地入冬后对我军队极其不利,我大魏军士不耐严寒,所以我必须要赶在寒九之时定下局势,故而,几成把握我拿不准,何时归,也定不下。”

这话也就是他江珝敢说。他从来不把心底的计划告诉他人,即便是皇帝。可这大魏偏就离不开他,用于不用完全在于皇帝对他的信赖,而他也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以前不会,想来这次也不会。虽说皇帝主和,但面对云麾将军的提议,他驳回的次数还是少的。

所以江珝明白,薛冕今儿来,可不止是为了皇帝。他该是为他自己——

“相爷,您可还有何吩咐?”

和聪明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薛冕知道江珝明白自己的来意。他笑笑,眼角闪着狡黠之光,打量了江珝半晌,屏退一众侍卫,走到江珝身边道:“我是想来问问,杭州围困之事。”

“围困之事,相爷您该问贺大人,如今占据两浙的是他。”江珝镇定道。

薛冕有笑了,道:“若没将军解围,他如何能占据两浙,若非皇帝赐婚召你回京,这两浙还轮不到他呢。”

“将军抬举了,下官是武将,对地方政权不感兴趣。”

“我当然知道,您是豪杰,为我大魏打下一片江山的英雄,如果会牵挂这些。”

“相爷过奖了,您夙兴夜寐,为国为民,才是大魏之栋梁。”

“既然如此,这朝堂与地方之间的事,还是交给我们这些文官来吧。”

江珝沉默,对视薛冕道:“恕下官不懂相爷之意。”

“你可是朗朗君子,也学会这插科打诨了吗?”薛冕冷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杭州围困之案至今悬而未决,关键就在余怀章下落不明。对他们是下落不明,但对将军你,可不该是了吧。”

江珝忽而笑了。“原来相爷您今儿是来讨人的,不过可惜了,我也想找到他,毕竟他如今也是我的岳丈——”

江珝把“岳丈”两字咬得极重,刺得薛冕胸口直疼。他若是知道余怀章在江珝的手里,是如何都不会让皇帝同意他娶了余归晚的。

“江珝,你这位‘岳丈’可是杭州失守的罪魁,你是要包庇他吗?”

“相爷话严重了,我便是想,也没这个能力。此案自有今上断决,岂是为臣者左右得了的。”

薛冕没了耐心,江珝还有三天便要离开了,他没时间跟他绕圈子了。“江珝,你到底交不交出余怀章。”

江珝峻峭的眉梢挑了挑,勾起的唇略带诧异道:“相爷这话说得下官惶恐,我倒是还想劳烦相爷您,若是有我岳丈的消息,请您告之,内子为此事而急,下官瞧之不忍。”

“好,好。”薛冕冷笑两声,“将军夫妇,鹣鲽情深啊。余家真是积福有你护着,你就护着吧,我看你护到何时是个头!”说罢,薛冕甩袖离开。

江珝对着他的背影,合礼而揖,漠然道了声:“不送。”

薛冕一走,禹佐立刻跨了进来。“将军,他知道余怀章在我们手上了?”

“他早便知道了。”不然他不会派人跟踪余归晚。

“那要不要将余怀章换个地方。”

“不必。”江珝阻止,“若换了便中了他的计了。他不知道余怀章在哪,今儿所来,不过是试探吧了。但不管怎样,我走后一定要加派人手守护,更要尽可能保住他命,让他尽早醒来。薛冕对他如此费心,只怕杭州失守没那么简单。”

“是。”禹佐应。

“还有……”江珝想了想,低声道,“此行我便不带你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替我守好她。”

禹佐皱了皱眉,还是爽快地应下了。

想到她,江珝也该回去了,她应该还在后院等着。然一出门便被曹副将拦住,无奈军事为重,他只得让禹佐去通知她一声,叫她先回去吧,并告诉她:他今晚一定回……

“今晚一定回。”就因为这句话,归晚愣是没睡,坐在次间的罗汉床上等他。怎奈等到三更梆子响了,人还没回,归晚已抵不住困意了,连陪她一起的茯苓都捏着绣绷打起瞌睡来,苁蓉拍醒了她,让她回去睡觉,自己留下来陪表小姐。

归晚看看两人,打了个哈欠,摆手示意她二人去睡吧,自己也回了稍间。

她抱着被子躺下,心里翻腾。这几日屡屡沟通不成,不是这事便是那是,她甚至都觉得是不是老天在暗示自己不要将实话说出去。

其实老天也算眷顾,她才嫁进来不过一月,江珝便要出征了,如此的话,她完全可以在他走的这个时间里,偷偷把孩子做掉。若是北伐不顺,他一时半会儿会不来,她甚至可以一直隐瞒,借由回到侯府把孩子生下来。只要得到父亲的下落,她便可以提出他承诺的那句话:你若是不愿,我便放你走。

只要他说的不是句空话。

可是——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和他说真话,她也说不清自己期待的是什么,明明无所谓的人,明明可以掩饰过去的事,可她总是想坦荡荡地站在他面前,平等地去与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