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岭上已经定情的青年男女正在燃放笼灯。一盏一盏灯火相继送上了黑龙河的夜空。
小菱花和那位笙乐队里最俊帅的男子也燃放了笼灯。放灯时,菱花还不屑地冲这边一哼。
通宵达旦的热闹直至黎明来临。
山岭上篝火燃尽,青年们早已歇停笙歌,互相依偎着等待黑龙峪的上空升起第一道崭新的晨光。
大榆树村的郑支书和斗舞抢亲的外乡女子,这一晚并没有燃起笼灯。
岫岫靠在他肩上打着瞌睡,睡得并不踏实。
有人轻轻摸着自己,“岫岫快看,日出了。”
她迷蒙地睁开眼,黑龙峪山头那边,漫天霞光突破山霭,束束晨光从浓云的缝隙里映照大地山川。
半轮火红的朝阳渐渐浮出云海。
她由衷地对身边人祝福,“阿尧哥哥,希望你每一天都如晨曦朝阳,岁月烂漫,唯你赤诚灿烂!”
郑鹤尧回握住她的手,远眺十里群山。“那就祝岫岫前程璀璨,如月之耀如日中天。”
……
蛊藏节持续了十天。
十八寨斗牯每日都要竞赛,直到决出牯王为止。
第二日岫岫带着鹞子去看斗牯。苗寨的斗牯赛事相当凶残,选用的是身强体健的大黄牛,让牛牯牛角相抵互相搏杀,直至一方落败死亡。
斗牯的历史非常久远。远在黄帝时期,蚩尤与轩辕相斗时,使牛以角搏杀决斗,为争夺阵营的归属权。至今在古老的苗寨依旧传承遗风。
岫岫只看了几眼便对血腥的游戏不感兴趣。鹞子他们这类崇尚力量的男性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场上的叫声一浪盖过一浪。
十天来寨子里处处热闹喧嚣,连带着工地上也很热闹。
仿佛是受到了苗民过年气氛的感染,工人们总在闲暇之际去黑龙潭网鱼。
夜里一网撒下去能捞上来好几十斤。第二天食堂就有加餐。
岫岫尝过黑龙潭的鱼肉,又咸又苦,一股艰涩的怪味,吃得人很反胃。黑黝黝的水潭里,连鱼肉味都奇奇怪怪。之后再叫她去吃全鱼宴,便打死不肯。
蛊藏节结束的最后几天,已经到了11月底,刚过立冬节气。
大山深处的冬日来得很早,今年的温度更是出奇反常。立冬刚过就迫不及待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雪粒。
岫岫不知道山区里冷得这么早,前些天还穿着秋装,今早起来工地上已经遍地披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来的时候她和鹞子只带了几件秋衣和薄被,这两天身上总是发冷。
她给家里打去电话,让寄些衣物过来。一想到隔壁的郑鹤尧和鹞子都是一床单被过夜,晚上睡着肯定冷,又嘱咐要多寄几床厚被。
到了枯水期,工地上的进展很快,这半个月赶上了之前一个月的工程量。
盼着盼着,年关将近。再有两个月即将过年。今年的建筑公司工程款和工作室的年终奖还得一大笔开支,这些都等着她捋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