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冷暮云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步步后退,钟锦铃越吹越想哭,她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学音律,樱子的笛声不知比她的树叶声好听多少倍,冷暮云若死在柳生一剑的手中,全都是因为她不好,她责怪自己。
冷暮云的身后是一片陡崖,虽然只有十多丈,但这十多丈足以让柳生一剑在冷暮云失足踏空的时候倾力一剑,斩杀对方于剑下。
陡崖越来越近,冷暮云脸上的痛苦越来越强烈,他想要让钟锦铃不要吹了,但他叫不出声,他唯有闭上眼睛,想籍此逃避什么。
“锦铃,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希望来世你能原谅我。”
这是冷暮云心灰意冷的想法,不是他不想争取反攻,而是他根本反攻不了。阿难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此刻的心情,光芒跟着减弱。
眼看冷暮云就要被逼到陡崖旁边,钟锦铃双眼一酸,晶莹的泪珠滚了下来。她忘了身在何处,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她强忍伤痛,只想把这首曲子吹完,那怕所花的代价是她的生命。这种结果,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柳生一剑冷酷的脸上杀气陡然加强,将冷暮云的一只脚逼出了陡崖。
“杀!”的一声暴喝,柳生一剑全力催动内力,猛然将冷暮云的身子震出了陡崖,同时凌空纵起,魔阳剑当作长刀使用,从上而下的劈出充满了无上力量的一剑。剑光闪耀,剑气缠绕,剑芒伸缩。
就在同时,钟锦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树叶声戛然而止,随后,只听“轰”的一声,无数的碎石滚下陡崖。
柳生一剑的这一剑刚劈下去,便暗自一惊,他只觉这一剑不是劈在冷暮云身上,也不是劈在阿难剑上,而是劈空了。
这怎么可能?冷暮云到了什么地方?
匹练般的剑气自剑身涌出,将陡崖毁了大半,陡崖的石壁上本有两尊石像,自此以后,消失在人间。
柳生一剑一击不中,心生警惕,霍然转身,只见冷暮云犹如鬼魅一般,静静的立在自己身后不远,脸上笼罩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柳生一剑大惊,他刚才是有些狂喜了,但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冷暮云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避开剑锋并转到他身后,这未免有些神乎其微了,可是,事实就摆着眼前,不由他不相信。
冷暮云全身猛然散出一股神奇的力量,右手一振,陡然一剑刺出。
这一剑刺出来,毫无出奇之处,但别有一种力量,剑尖轻颤,捉摸不定。柳生一剑大吼一声,魔阳剑闪电刺出。两剑剑尖相碰,柳生一剑竟被震出一丈,急忙将身一纵,凌空斜移了三丈。
可是,当他落地的时候,阿难剑的剑尖如影随形,离他的心口不过一尺。柳生一剑冷酷的心再也静不下来,在冷暮云这古怪而又神奇的一剑之下,他的“必杀一剑”竟然全无用处,他只有逃避,但无论他逃到哪里,剑尖始终紧逼着他。
樱子不再吹笛,她发现柳生一剑的心已经乱了,她脸上升起了悲伤之色。
钟锦铃情动之下吐出鲜血,但这也恰好救了冷暮云的一条命,她忘了去擦嘴角的血迹,呆呆的看着冷暮云追逐着柳生一剑。
柳生一剑从来没有失败过,他痛恨失败,他觉得失败是一件可耻的事,被冷暮云逼得使不出“必杀一剑”就是他最大的失败,就是他这一生中最可耻的事。
他突然停下脚步,不顾自己的性命劈出一剑,这一剑虽然不是“必杀一剑”,但其中的“死意”要高于“必杀一剑”。
“砰”的一声,胜负便见分晓,一道人影摔了出去,滚到地上。有人惊呼一声“柳生君”,朝滚到地上的那条人影扑了上去。
深蓝的剑光转动,眼看就要将两人刺穿,剑的主人轻叹一声,竟不顾自己是否有能力控制剑势,硬将阿难剑一收,剑光过处,一道鲜血飞溅,一股剑气冲出,将卡在远处石壁上的那口棺材击中,顿时炸得粉碎。
滚到的地上的是柳生一剑,扑在他身上要替他挨剑的是樱子。柳生一剑虽没有事,但樱子的手臂却被剑气的余芒扫中,已是伤了。不过,两人都没有生命之忧,算是万幸中的万幸。
“樱子,樱子……”柳生一剑将樱子抱起,大叫着道。
樱子脸上露出笑容,颤声道:“你……没有事,我就放心了。”
冷暮云道:“你应该感谢樱子小姐,若不是她舍身相救,世上早没有你这个人。”
说罢,将身一纵,阿难剑准确无误的石壁中的剑鞘内,轻轻一拔,练剑带鞘的抽出了石壁,脚尖在石壁上一点,落回原位,转身大步而去。
钟锦铃飞奔而上,喜极而泣的望着冷暮云的脸,说不出话。
“锦铃,谢谢你,若不是你给我信心,我早已死在了柳生一剑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