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方剑明回过神来,缓缓问道:“皇上,如果你认为正天教想造反的话,当初为何不下令禁止武林一统大会的召开?”
朱祁钰道:“我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上朝了,怎么下令禁止呢?再者说,正天教已然势大,我下令禁止,无疑是给独孤九天口实,将正义放在他那一边。我现在有些后悔,后悔我当时怎么那么糊涂,以为正天教和飞鱼帮相争,必定是两败俱伤,我现在才知道,我是养虎为患,连我亲手封的‘武林总巡师’,随时都会杀入京城来。”
方剑明道:“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皇上还有百万雄兵,万千火器,再加上忠心为主的武学高手,难道还不能与敌一战吗?”
朱祁钰笑了,笑得十分苦涩,道:“正天教当年之事,我想贤弟也多少知道一点吧。”
方剑明略一沉思,道:“皇上指的是正天教奇天教主一事?”
朱祁钰点点头,道:“是的。想当年,太祖皇帝因为正天教渐渐势大,想铲除这个后患,无奈的是,奇天教主不愧为一代枭雄,竟然想出了用自己性命加上五大长老的性命,来换回正天教的保存。自那以后,朝中虽然没了正天教的人,但正天教还是势大,仍有武林第一教的称号。过了二十五,我曾祖父成祖皇帝因为要靖难,不得不亲自去拜访独孤九天之师,也就是正天教上代教主独孤动天,借助正天教的力量,来保卫后方。其时,建文皇帝派李景隆率领五十万大军进逼北平,北平之所以能坚守住,一方面得力于城中军士百姓的努力,一方面是李景隆这个草包将军胡乱打仗,一方面也是因为正天教的人不时捣乱。我曾祖父成祖皇帝当上皇帝后,除去了太祖皇帝生前所下的命令:不得让正天教的人为官。此令一除,正天教的人自然就可以入朝做官了,我曾祖父成祖皇帝在世的时候,手段很高明,将正天教的事控制得如鱼得水,让正天教连一丝谋反之意都不敢生。像他这样的人,我想在他生前,已经给子孙想出了一条对付正天教的办法,可惜的是,就在他老人家第五次北征的时候,竟死于军营中,有没有对付正天教的办法,已经成了秘密。他老人家一生习武,身体强健得很,死的时候才六十五岁,我现在都怀疑这是不是正天教的人搞的鬼。我祖父仁宗皇帝不似我曾祖父,这从他的庙号就能看出来,到我父皇宣宗皇帝,正天教一直处于发展阶段,到了我皇兄掌权时,正天教欺我皇兄年幼,开始蠢蠢欲动,可笑的是,王振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将正天教的势头压了下去,当年正天教的‘长生瓶’流落江湖,最后落在王振的手中,正天教的人谁敢找他去要,还不是不敢与王振硬来?土木一战,皇兄蒙尘,正天教乘机扩大朝中的实力,到我掌权,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一一去详察,以致让正天教的人深入朝内,尾大不掉。我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明,现在朝中有不少正天教的人,他们随时可以起来造反。”
方剑明听完后,沉吟道:“这些人其实不足为惧,只要皇上能够团结朝中的大臣,比如于阁老这些耿直的老臣,我想一定能够拨乱反正。”
朱祁钰叹了一声,道:“于阁老为国事操劳,身心疲惫,已患病多日,我身边的那些大臣,好些都是墙头草,很难找到一个信得过的人。”
方剑明想到一人,问道:“石大将军呢?”
朱祁钰一愣,道:“石亨还算衷心,有他在,我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