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惑于是就将刚才那汪德道下明明以及汪利的行为说了出来,然后道:“我发现他们图谋不轨,就留了心,在他射出暗器的时候也发了一根针将之击落。但是我想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才以牙还牙地用暗器将那盆击向汪德道,却也没想到他完全不懂武艺,所以……”说着他有些胆怯地看向唐枫,生怕他会发怒。
但让他猜不到的却是唐枫此时心中很是欢喜,他可不是那种只知道息事宁人,吃了亏往肚子里咽的人,早就看那汪德道有些不顺眼了,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和本事不够才忍下来的,如今有人替自己出气当然是好事了。所以他只是一笑道:“你出手还算有分寸,没有让他受什么伤,我很满意。只是……”解惑听他如此说话,很是讶异,就他所知自己的公子向来是与人为善的,怎么自己伤了人还说满意呢?看着转了性的唐枫他只觉得很不真实,直到听到唐枫说到“只是”二字,他才猜想公子后面的话才是训示自己的,所以便满脸惭愧地低下了头。可唐枫的话却让他的头再次抬了起来,同时脸上的惊讶更甚:“只是你这一身功夫能否在闲暇的时候教下我,让我也有个防身的手段。”
“当然可以,只要公子愿意,我一定将所学到的一切都教给你。”解惑立刻答应道。
唐枫在解惑说出了实情之后便想到了自己在刚醒来时感觉到的那股热流,看多了小说的他当然就猜到了这便是内力了,也就是说是解惑用内力救的自己。这让他对这本来很神秘的事物产生了好奇,就想着学到了手,也好让自己的身体更好一些。现在听到解惑没口子地就答应了下来,他心中更是欢喜。
用完了饭,两人就返回了县衙。一到了住处,唐枫就急着问解惑该怎么修习内功,解惑便将一些入门的诀窍告诉了唐枫。他的心中很是奇怪,公子以前不是对武艺不是太看重的吗?怎么今天却有如此大的兴趣了。随即他就猜测是看到今天自己的出手后让公子有了兴趣所致,便也没有深究了。
唐枫试着按解惑所说的调息了一下,却没有什么感觉,他也知道这东西不是一蹴可就的,便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年龄其实衣架过了最佳的习武时间,要想有所成就实在是很难了,只会事倍功半,而解惑当然也不会在他的兴头上泼凉水了,所以在忙活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唐枫只得睡下了。
次日一早,衙门里的人便都到齐了,唐枫这才第一次穿起了县令的官服在二堂正式见了众人。在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后,唐枫又道:“从今之后,本官便要与你等再此共事了。本官不是听不见不同意见的人,你们但有什么意见都可当面呈报,只有一条你们要记住,那就是你们在我之下做事一定要做好自己的本职,要对得起自己所领的俸禄。”高鸣等人全都喏喏称是,唐枫见衣架没有其他话要说了,便道:“那你们就各自去忙吧。田师爷和高县丞你二人且留一下。”
等到其他人离开之后,唐枫才说道:“本县也是初为此官,许多事情还要多多仰仗二位的帮助。这县中的大小事务想必二位都是心中有数的,且将去年一年的情况与我说说,让我也好有个底,看看自己是否能治理好本县。”
高、田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由高鸣向唐枫介绍起了当中感县官该做的事情,比如征税、刑狱等事。末了他才道:“有各乡的里长之助,这税收来得还是很及时的,而且本县一直以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倒也没有什么罪案发生,最多是出现个把小贼,有胡捕头在那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所以大人只管放心便是。”
唐枫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自己好象是个多余的人,所有的税收有人会管,犯人也有人会办,那还要自己这个县令干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好象忘了什么事情,却又想不起来了,便只得道:“那就有劳几位了。”
高、田二人见唐枫没了其他的吩咐,便要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唐枫看到了一边桌案上放着的几本书册,这才想起自己忘掉的究竟是什么,忙道:“且慢,我倒是忘了,如今县里的帐本应该还在你们手中吧,去取来让我一看。就取这三年的帐本来吧。”
两个就要离开的人闻到此话便是一呆,他们之所以不提这事为的就是自己揽了大权,让唐枫做一个甩手掌柜,想不到这个才新任的知县居然还知道这事。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是无法推委的,便道了一声:“是!”
不想还没等他们离开,唐枫第二个吩咐又到了:“对了,还有这三年来县里断下的案件的卷宗也一并拿来我看。”两人的脸色就更差了,想不到这个县令居然什么都明白,知道一个钱一个权是为官最重要的两件东西,他都还记得。这让两人对这个年轻的县令不禁高看了几分,知道自己想糊弄他是不能够了。
半晌之后,几名仆役便抱着大批的书册走了进来,看着足有数尺高的书册,唐枫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多么的艰巨。但是既然衣架拿定主意要做一个称职的县令了,唐枫就只有硬着头皮而上,希望自己在学校里学的东西能够摆得平这些东西。
之后几日,唐枫就一直呆在二堂的书案前翻看着这些卷宗,连衙门的外面也没有踏出过一步。那些案件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唐枫也就看个大概,好结合自己刚看的大明律法提高自己判案的水平,那些帐本却让他头痛不已。虽然因为有前一个唐枫的记忆他看古代的文书并不吃力,但是却也无法完全看懂这些记帐的手法,只能一点点地辨别,找到其中的规律。这样一来看这些东西就费了大心力了,五天里居然只看了不到三成,倒把唐枫看得直不起腰来。
但是这些时间却也没有白费,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唐枫很快就从这些帐本中看出了一些破绽。或许是记帐的人不认为有人会花大气力来翻看这些东西,居然没有象后来的人一般记假帐,而是每一笔的收入和支出都写得很是分明。这样一来其中的一些猫腻就出来了,明明这个月收上来的银两是五百两,但是到了上报到上面的数量却成了三百五十两,显然那少掉的一百五十两白银被人私下里分了。
看着这些帐本上面许多前后不一致的记录,唐枫已经可以确定这是衙门里的人作了手脚,挪用了这些银两。仔细算下来,这不到一年的自己所看过的帐中就被人贪污了数千两白银。唐枫虽然还不知道这三年来究竟被他们贪了多少,却也可以猜到一定不少。心中不禁暗恨,说实话他最恨的便是那些为官贪腐的人,现在这些蠹虫居然就在自己的手下办差,这让唐枫恨不得立刻就将他们拿下了。
但是在他起身走了几圈之后,唐枫却按奈住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他想到了自己来时这些人都在衙门里谈事的一幕,现在想来他已经可以断定这些人是在商议什么事情了。显然他们是怕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县令不好对付才在一起商量对策的,那就是说这些在衙门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有份参与贪污的人。如果自己与这些人一旦闹翻了,自己可就是要孤身一人对付这么多的油滑小吏了,自己能是他们的对手吗?而且就算自己真能取胜,将这些人拿办了之后,这么大的一个衙门难道就只靠自己一个人打理?
想到这些顾虑,唐枫才懂得了为何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这反腐永远是最难的事情。他强自将自己想要将这些人都叫来的想法压下去,对着自己说道:“我一定可以想出一个办法出来的,我可是比他们多受了几百年教育的人啊。”话虽如此说,但眼下的唐枫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拿这些人是没有办法的。
第9章分化之计
既然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唐枫便也不再勉强自己,决定先看看再说,毕竟这事情也不是短时间里就能够解决得了的。但是唐枫打算暂时不找那些人的麻烦,但是帐本却依旧是在看的,他要将其中的内幕都了然在胸,在之后自己真要对付那些人时可以先声夺人。
日常里除了处理公事和看那一大堆的文书之外,唐枫剩余的时间就是依着解惑所说的功法修炼武艺了。虽然他每日里都不间断地修习内力,但是几日来却没有一点体内有真气流动的感觉,这让他很是丧气。但是为了使自己的身体能够强壮一些,不至于如此羸弱,唐枫还是勤练不辍,同时每日早晚还让解惑教自己外门的拳脚功夫。在他想来,在内外一同修炼之下,说不定自己会在某一天突然学有所成。
解惑虽然心中明白唐枫现在这个年纪习武能有大成的可能是没有了,但是却不想自己的公子灰心,于是也不提这事,只是尽可能地教他一些好懂的东西。
总算是工夫不负有心人,虽然唐枫在内功这方面的进境很是微小,但是因为他不断地练武,使得他原来很是孱弱,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体强健了不少,这也是支持他继续练下去的动力。这日,当唐枫在后院学着提剑刺杀的时候,一旁的解惑提点道:“公子,你的剑刺出去的时候气力太过分散,劲力无法集中,这样一来对敌时就没有太强的伤害能力了。”见唐枫不是很懂地看着自己,他就走上前去,从唐枫手上接过了剑,然后随手一刺,三尺的剑身刷的一下就刺进了树干之中,只留下了剑柄还在外面。
唐枫之前也曾试过以剑刺树,却只能刺破点树皮,看到解惑如此干脆利落的一下,他的眼睛就亮了,忙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全力而刺,你却只是很随意的一剑,怎么效果却是天壤之别呢?”
解惑道:“公子你虽然用尽了气力,但是力量到树上的时候却是分散的。要想一剑透树而过,最重要的是将力量集中在一点,正所谓力分则弱啊。”
“力分则弱,力分则弱……”唐枫喃喃地念了几遍,似有所悟。突然他又似乎抓到了一点什么东西,比自己习练武艺还要重要。在将力分则弱四字又念叨了几遍之后他才突然明白了过来:“力分则弱!我总是想着要和整个衙门的人为敌,怎么就没有想到将他们分化开来对付呢?这些贪墨之人只有当利益一致的时候才会站在一起,若我想办法让他们相互之间不再信任,这样一来他们能和我对抗的力量势必也就弱了,这就是力分则弱。从古以来这些贪官可不是什么讲义气的人,他们可不会为了自己的同党牺牲自己。对,要想对付这些人,我应该将他们分化开来!”
解惑看到唐枫在听了自己的话后突然呆在了那里,心中很是不解。但是他却没有问唐枫想到了什么,只是陪着他站在院子里。半晌之后,唐枫才醒过神来,一笑之后,便继续练起了剑来,他只觉得压在自己心上的一块石头已经去掉了,接下来该是自己出手了。
心中有了这个方法后,唐枫便开始注意自己手下的这些人来,他要从中找到适合自己用计的对象。在几日观察并结合自己的见识分析之后,唐枫选中了年纪最大的田镜。
从一些观察和交谈中,唐枫知道了这个田镜很不一般,他在这个县衙里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师爷了,无论换什么人来做县令都离不开他这个对歙县很是了解的人。既然少不了这个人,他的权势自然就只在县令之下了,可以说是县里的二把手。但是其实在县衙里却是有一个二把手的,那就是县丞高鸣,如此一来这两人就难免会有矛盾。只是或许是因为两人都不是太擅权的缘故,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唐枫倒还真没见过这两人起过什么冲突。可是看不到不表示没有,所以唐枫就决定分化这两个二把手,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有了目标和计划之后,唐枫就开始实施了。这一日在将一些琐碎的事情都处理完成之后,见时间不袄了,唐枫便让众人都可以回家了。但在这些人都告辞要离开的时候,唐枫却留住了田镜:“田师爷你且留一下,本官还有一些事情要问问你。”
对唐枫单独留下一人的行为其他人也没有放在心上,就都告退了。而唐枫也只是向田镜询问县里的一些往事,便让田镜离开了。
接着第二日,唐枫又将田镜单独留了下来,向他请教了一些事宜后又让他回去了。第三日也是如此,第四日更是留他吃了饭……
连续几天唐枫都将田镜单独留下来谈话,这让衙门里的人开始在心里琢磨了,琢磨唐县令在与这个师爷谈什么,会要用上连续几天的时间。刚开始的时候,高鸣也不以为意,只当唐枫新来乍到的需要了解县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但是之后看着田镜和县令之间的走动更是频繁,而那些当差的人也不时猜测着一些事情的时候,他才开始生了疑心。可是他却不好去问那两人,即便问了他也不认为对方会说真话。就此,他的心中就存下了一个疑惑。
而那田镜则还是懵然不知,只当是县令大人对自己很是器重,想着今后在唐枫的手下也会得到重用呢。如此一来自认为有了靠山的他便开始有些不将高鸣放在眼里了,常常在人前顶撞高鸣,让他心中更是不快。
这一切都落在了唐枫的眼中,他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盟友关系已经出现了难以愈合的裂痕,这两人已经失去了原来的信任。所以他决定真正出手了。
四月十五,唐枫将县衙里的所有人等都叫到了二堂。他看着这些人,面色深沉,半晌没有说话,使得站在下面的人很不自在。感觉到他们将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唐枫才说话道:“今日是本官到这歙县满月的日子,原本我是想和你们一同说说话,感谢一下诸位的襄助的。但是今日我却得知了一件事情,县衙中的人居然都贪墨不法,这我就要问问你们了,这事可是真的?”说着他的目光慢慢地从每个人的面上扫过。
每个被他扫到的人面色都是一紧,他们无论是谁都或多或少得到过好处,所以听了唐枫的话后就是一阵紧张。高鸣的心中立刻就开始猜测唐枫是怎么知道这贪污的事情的了,要是他早就知道了,恐怕早几日就会来找自己等人的麻烦,既然他是现在才提出此事的,那就是在这几日里才知道的这事情。而这几天里唯一能够让他得到消息的人就只有总是和他密谋的田镜了,想到这一点,高鸣的眼睛就狠狠地瞪了田镜一眼,心说:“好你个老匹夫,自己也贪了不少,如今为了得到唐大人的信任居然出卖我们!”虽然他的心中如此想,但是却还是无法肯定是田镜。
唐枫却已经将高鸣的举动看在了眼里,知道对方上了钩,便继续道:“你们也不用混赖。本官对此事已经了如指掌了。去年一年,你们与前一任的县令就从税赋中贪污了一千六百三十七两纹银。十二月一月就贪污了三百余两,可有此事?”
众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想不到县令连自己等人贪污的总数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那自己可真的没法辩驳了。而高鸣在听了这话之后便已经有十成把握认定这事是田镜告诉唐枫的。因为这些银两的数目只有自己、前任的县令和田镜才能知道得如此清楚,现在自己既然没有说过,那当然就是田镜说出去的。想到这个老东西居然这么不讲道义,为了撇清自己,将事情详细地上报了,他就怒火中烧。“既然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了!”想到这里,高鸣立刻上前道:“大人,下官有话要说。”
“你说。”唐枫看到高鸣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心中一阵窃喜,面上却保持着平静。
“启禀大人,我们确曾贪墨过不少的银两,但大多数却还是落在了前几任的县令的囊中,还请大人明鉴。而且田镜身为几任的师爷,在贪墨一事上比之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请大人明查!”说着跪了下去。
他这一句话说得站在身后的田镜一愣,随即便知道他是在攀扯自己,便也上前跪下道:“大人冤枉哪。老夫虽然在县衙中当了几十年的师爷,但是在钱财上一直都是严以自律的。若不是前几任的县尊和高县丞的胁迫,老夫也不会贪这些银两,还请大人明查。”说着更是涕泪交流,看上去很是狼狈。
其他的人一看这两人都承认了,自然也不敢不认,都纷纷跪倒向唐枫陈说自己是多么的不愿,但是迫于形势又不得不贪。一时间二堂里满是推委之声,听得唐枫的头都痛了起来,他实在想不到这些人居然会现出如此不堪的一幕。
第10章成功治贪
唐枫看着下面的众人丑态百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道:“你们都是县衙里的人,如今这样成何体统,还不都给我起来!”众人闻言这才都从地上站起身来,然后看着唐枫等着他发落自己这一干人等。
唐枫知道经这么一搞,这些人早已没有了以前想和自己斗上一斗的想法,同时他也知道县衙里的事情还少不不了这些人的帮衬,便只是冷着脸说道:“你们之前所为虽然不妥,但却已是过之事了,若本官现在追究也有些不尽人情。本官也知道你们中大半人是因为别人收下了银两而不得以才行贪墨之事的,虽然做错了,却也不是不可谅解。但是之前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但今后在本官手下却容不得你们贪赃枉法了。”说到这里唐枫又扫了众人一眼,发现绝大多数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他就更可以肯定这些人中一心想贪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只是跟风而已。
高鸣见到唐枫的口风有些松了,便立刻说道:“大人所言甚是,我等今后一定不再贪赃枉法,给官府抹黑。”他一说这话,其他的人也都纷纷附和,说自己也不再贪污了。
对这些人的话,唐枫只信不到五成,现在他们是迫于形势才会这么赌咒的,一旦真有银两从他们的手上经过,这些人只怕是受不得诱惑的,而到那时自己又要头痛了。但他又不好当面点破,毕竟事情还是要靠着他们来办的,所以在微一沉吟之后,唐枫才说道:“你们现在所说的话本官相信是出于本心,但是今后的事情却是谁也说不准的。你们贪污这些银两不但使县里的百姓受到了盘剥,也使本官被人在背后指摘。而一旦事情上报到上级衙门,本官恐怕也要同你们一起获罪了。为了使你们言而有信,你们今日就立下字据,写上自己这些年来所贪墨的银两,并写下自己认罪的书状由本官代为保管。若是在本官到任之后你们并无贪墨情事,本官自会将此书状焚毁,如若你们还是不改其恶,那这些书状也可替本管辩解一二,你们说如此而行可好?”说着却只看向田镜。